“绾儿才不是那种人,她最是善良,想当初,她明知街上那些乞儿是受人指使故意拦着她的马车朝她要银子,可她还是愿意把银子给他们,她还说,那些乞儿若是要不到银子,免不得遭人毒打,究竟什么苦衷,竟把绾儿逼的杀人。”
她眼里满是心疼,可又想不明白,这个魏王府的侧妃和虞昭绾究竟有何冲突。
“说你蠢真是对蠢的侮辱,她就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能有何苦衷?”
赵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蒙双双,人怎么能盲目到如此地步。
“你闭嘴,再敢说一句绾儿的不是,我抽花你这张臭脸。”
蒙双双掏出长鞭指着他,
“我看你才不怀好意,你费尽心机故意引我来此,我还怀疑这就是你故意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离间我和绾儿的感情。”
“呵——”赵嵇被气笑,一张眼里又是愤怒又是嘲讽,
“我离间你们的感情,这对我有何利处,分明是我担心你……有朝一日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我看会算计我的只有你,绾儿才不会算计于我。”
蒙双双愤而离去。
“本世子多管闲事了?”
赵嵇指着自己气笑。
回到前院,虞昭绾从容来到太后娘娘身旁,搀扶住她的手腕。
太后温和看她一眼:“宝月不懂事,你莫要和她计较。”
显然她已经得知虞昭绾被宝月公主赶下马车之事。
“是我之错,惹公主生气。”
宝月公主在一旁气的瞪着虞昭绾,她鼓着嘴,玩着自己的衣袖。
下山的路上,太后娘娘特意让虞昭绾同自己共乘一辆马车,劳累许久,太后头疾又犯,虞昭绾当即给她揉着额头。
太后半阖着眼眸,缓缓道:
“宝月那孩子,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她既看上傅子晔,便不会罢休,倒是委屈你受她刁难。”
“太后娘娘言重,若是傅大人喜欢宝月公主,我愿意成人之美,只是若只有宝月公主一厢情愿,强求而来未必是良缘。”
“你们年轻孩子有自己想法,哀家已老,有心无力,很多时间都管不过来,但是,绾丫头,你可知为何哀家这么喜欢你?”
太后娘娘突然睁开眼,目光专注的落在她的脸上。
虞昭绾神情一顿,迟疑的摇摇头。
“因为,你和哀家年轻的时候很像,哀家年轻之时,爹娘给哀家定下一户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可哀家不愿意,哀家觉得嫁人身为主母又如何,荣宠皆系于一人之身,而哀家不愿依附于人。”
“哀家就瞒着家里人偷偷参加选秀,一步步从才人、招娣、嫔妾、贵人……走到今日,你觉得哀家走到今日,靠的是什么?”
很多话憋在心里很久,太后娘娘难得寻得一人倾诉,就忍不住多言两句。
“是娘娘的恩威并济?”虞昭绾认真想了一番道。
“恩威并济只是身为上位者该做的表面功夫,真正要做到的是狠,绾丫头,对敌人要狠,对自己更要狠,唯狠才能立足。”
对自己要狠?
虞昭绾心下琢磨这句话,又不理解太后娘娘为何同自己说这番看似倾诉,实则指点的话。
从慈宁宫离开,宝月公主同虞昭绾一起走到院门口。
“虞小姐,陪本宫散散步吧。”
她也不容虞昭绾拒绝,就让宫女挡住离开之路。
“民女之幸。”虞昭绾只能咬牙同意。
两人相对无言走到御花园,眼看要走到荷花池边上,虞昭绾停下脚步:“公主,池边路滑,小心掉入塘中。”
“你如此小心,是担心自己掉下,还是担心本公主掉下?”
宝月公主站在池边,望着池水冰冷的水面,又回头虞昭绾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救命啊!”
她脚下一滑已经栽倒在荷花池中,寒冬腊月,池水冰冷刺骨,她浑身都已湿透,不停在水池中上下起伏。
宫女们不停的喊救命,虞昭绾此刻耳畔响起的赫然是太后娘娘那句“要对自己够狠。”
“公主,别怕,民女救你。”
虞昭绾解下披风,跑过去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
虞昭绾会凫水,她却偏偏不救人。
两人在水中不停的扑腾,虞昭绾拼命拽着宝月公主。
大有一种要死一起死的模样。
“你个……疯子”
“公主……你不就想栽赃给我……我满足你啊。”
虞昭绾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水底拉,死过一回的她,又何惧生死,甚至,她心里隐隐有一种痛快感。
“救命啊!来人,救命啊!”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前来宫里回话而路过荷花塘的人。
“傅大人快救救公主!”
宫女急忙喊。
傅子晔稍显犹豫,只回头看向跟着自己的两个小内侍,后者立马摇头:“奴才不会凫水。”
“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小姐。”
是墨春的声音。
傅子晔抬眸一看,果然见虞昭绾的侍女在池边满脸着急的大喊。
他当即解开黑色披风,跑到池边一跃而下,就朝着池中的两个女子游过去。
虞昭绾一看他过来,将自己拉着的人往傅子晔怀里一塞,自己转身就往岸边游去。
此刻,人在怀里,他不得不救。
只能板着脸将人送到岸边,由着宫女接住救到岸边。
昏迷之前,公主望着池边刚刚上来的男子,眼里满是势在必得。
虞昭绾由墨春用披风裹住,瑟瑟发抖的坐在岸边。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后,她一双水眸里满是冷静,和男子远远对视上,后者拧着眉,眼里满是审视。
他在思考今日这局究竟是她设下,还是宝月公主设下的。
虞昭绾惨白着脸朝他一笑,就昏迷过来。
再醒来,已是在一处温暖的宫殿,殿中火盆里染着银丝炭,太后娘娘就坐在她的床边。
“娘娘,您怎么在这?”
她惊慌失措的环顾一圈殿内,最后又将目光望向太后。
“不只哀家,还有皇帝,也来看过你,绾丫头,为了皇家颜面,你和傅子晔的婚事,皇帝已经赐下圣旨取消,改赐宝月和傅子晔。”
她震惊的睁大双眼,眼里蓄满泪水,可实则心里毫无波澜。
从她看到宝月公主跳下荷花塘,她就知,傅子晔只能成为驸马。
“哎,到底还是委屈你了,哀家会为你另择一婚事。”
“多谢娘娘。”
虞昭绾垂下眼眸,一滴泪悄然滑下,看似感动,实际上只是遮住自己眼底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