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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陆羽:把茶煮进诗里的“茶圣”

    第113章陆羽:把茶煮进诗里的“茶圣”(第1/2页)

    唐代宗大历年间的一个清晨,竟陵(今湖北天门)的西江边,雾还没散,一个穿粗布长衫的男人蹲在江边,手里拿着个瓦罐,慢悠悠地接水。他头发有点乱,胡子也没刮,眼睛亮得很,盯着江水看,像在琢磨什么宝贝。

    这人就是陆羽——后来被人尊为“茶圣”的主儿,这会儿刚从江南考察茶区回来,一到家就直奔江边,就想用故乡的西江水,煮一壶刚采的新茶。

    水接满了,他在江边支起小泥炉,捡了几块干柴点燃,瓦罐架在上面。等水开的功夫,他从布袋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刚写好的诗稿,念了两句: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声音不高,却顺着江风飘得远,连早起打鱼的老船夫都听见了,喊他:“陆小子,又在念你那‘不羡’诗呢?”

    陆羽笑着应:“李伯,这诗里有好茶的味道,等会儿煮好了,给你尝尝!”

    谁能想到,这首只有34字的《六羡歌》,后来成了陆羽一生的“名片”——不羡黄金,不羡官帽,只羡故乡的西江水,只爱手里的这杯茶。

    他这辈子,没当过官,没发过财,却凭着对茶的痴,写出了《茶经》,更把茶的哲思,藏进了短诗里,让后人一喝茶,就想起那个蹲在江边煮茶的淡泊身影。

    寺庙里的“叛逆煮茶童”:不羡佛经,只恋茶烟

    陆羽的茶缘,打小就带着股“叛逆”劲儿。他是个弃婴,刚生下来就被扔在竟陵的西江边,是龙盖寺的智积禅师把他捡回去的,给取名“陆羽”,意思是“江边捡到的孩子”。

    禅师本想让他学佛念经,将来当和尚。可陆羽这小子,天生就不是念经的料——别的小和尚都乖乖坐在佛堂里背《金刚经》,他却总溜到厨房,盯着灶上煮茶的老和尚看。老和尚煮茶时,他就蹲在旁边,看怎么挑水、怎么生火、怎么放茶叶,连老和尚说“水开了有松声”,他都记在心里。

    有次禅师让他背经,他半天没吭声,反而问:“师父,为什么煮茶要选刚烧开的水?为什么用山泉水比井水好?”禅师被问得没辙,气得拍桌子:“我让你学佛,你倒好,满脑子都是茶!”

    陆羽没改。后来他长大了点,禅师让他管理寺庙的茶园,他可乐坏了——每天天不亮就去采茶,露水沾湿了裤脚也不在乎;采完茶就琢磨怎么炒、怎么揉,晚上还在灯下记“今天的茶炒得有点老,下次火候要小点儿”。寺庙里的茶,经他手煮出来,比以前香多了,连附近的村民都来求“陆和尚”煮的茶。

    禅师还是想让他正经学佛。有天禅师跟他说:“你要是愿意受戒,将来就是寺庙的主持。”陆羽想了想,摇了摇头:“师父,我不想当主持,我就想煮茶、懂茶,知道天下的茶到底有多少种,怎么煮最好喝。”

    说完这话,他就收拾了个小包袱,偷偷跑了——他不想被佛经捆着,更不想放弃心里的“茶念想”。那时候他才十几岁,身上没多少钱,在江湖上漂泊,有时候给戏班写剧本换口饭吃,有时候帮人采茶换个地方住,不管在哪儿,他都没忘了琢磨茶。

    有次在杭州,他没钱住客栈,就住在西湖边的破庙里,每天早上就去虎跑泉接水,晚上用捡来的瓦罐煮茶。有个老茶农看见他,觉得这小伙子怪可怜的,就给了他点新茶。陆羽煮了茶,先给老茶农倒了一碗,说:“大爷,您尝尝,这茶用虎跑泉水煮,比用井水香,因为泉水软,不抢茶的味儿。”老茶农尝了,连连点头:“你这小子,懂茶!”

    也就是这段漂泊的日子,让陆羽慢慢明白:他不想要的,是寺庙里的清规戒律,是别人眼里的“正经前程”;他想要的,是能自由地走、自由地煮茶,是能懂茶里的那些“门道”。这也为后来写《六羡歌》埋下了根——他不羡的那些荣华,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要的。

    拒绝当官的“茶痴”:黄金白玉不如一杯清茶

    陆羽真正出名,是因为他懂茶——那时候的文人、官员,都以能喝到陆羽煮的茶为荣。连时任湖州刺史的颜真卿,都特意邀请他去府里做客,两人一起煮茶、论诗,成了好朋友。

    颜真卿觉得陆羽是个奇才,就想推荐他去朝廷当官,说:“你这么有学问,去长安当个校书郎,比你四处跑茶区强多了,既能光宗耀祖,也能有俸禄养家。”

    陆羽听了,笑着摇头:“颜大人,我要是当了官,每天要上朝、要写奏折,哪有功夫去江南看茶树、去蜀地尝新茶?我煮茶用的是瓦罐,穿的是粗布衫,黄金罍(装酒的金器)、白玉杯,对我来说没用;朝入省(早上进尚书省)、暮入台(晚上进御史台),对我来说是捆人的绳子,我可不想被捆着。”

    那时候有人不理解他——放着官不当,非要跑遍天下“找茶”,图啥?陆羽自己清楚:他图的是茶农采茶时的那股认真劲儿,是煮茶时水开的“松声”,是喝到好茶时心里的那股“透亮”,这些比黄金、官帽珍贵多了。

    有次一个叫李季卿的官员,路过江南,特意找陆羽煮茶。李季卿带来了黄金杯、白玉盏,说:“陆先生,我这杯子是西域进贡的,用它喝茶,味道肯定更好。”

    陆羽却拿出自己的瓦罐和粗瓷碗,说:“李大人,茶的好坏,不在杯子,在水、在茶、在煮茶的火候。用黄金杯,反而会盖过茶的本味,喝着不真了。”

    说着,他就用当地的山泉水煮茶,倒在粗瓷碗里,递给李季卿。李季卿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一下子愣住了——这茶清香扑鼻,入口甘醇,比用黄金杯喝的茶还爽口!他忍不住说:“陆先生,我算懂了,你不羡黄金白玉,是真懂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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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陆羽写下了《六羡歌》。那天他刚从余杭径山茶区回来,在客栈里整理茶记,想起这些年拒绝当官、四处找茶的日子,又想起故乡竟陵的西江水,提笔就写: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他见过官员用金器喝酒、用玉器喝茶,他觉得那些东西太“重”,不如自己的瓦罐自在,茶的本味也不会被器具抢了风头;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他听过颜真卿说官场的复杂,也见过官员为了争权勾心斗角,他觉得那样的日子太累,不如自己走茶区、写茶记痛快;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这是他心里最软的地方,故乡的西江水,是他最早煮茶的水,那里有他的童年,有茶最本真的样子,所以他不羡别的,就羡这能煮出好茶的江水,羡这简单、自然的生活。

    这首诗很快传开了,有人说陆羽“傻”,放着荣华不享;更多懂他的人,比如皎然和尚(唐代诗人、茶僧),却说:“陆羽这首诗,写的是茶心,也是人心——能不羡荣华,只爱茶的人,才是真懂生活的人。”

    《茶经》里的诗与哲思:茶是自然,是本真

    陆羽这辈子,除了《六羡歌》,最有名的就是《茶经》——这本书花了他二十多年,跑遍了当时的三十多个州,从江南的顾渚茶、蜀地的蒙顶茶,到岭南的罗浮茶,他都去考察过,把茶的起源、茶树生长、煮茶器具、饮茶方法,都写得明明白白,成了世界上第一部茶书。

    而《茶经》里的那些话,其实都藏着《六羡歌》的哲思——不追求奢华,尊重自然,守着茶的本真。

    比如他在《茶经·五之煮》里写:“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意思是煮茶最好用山泉水,其次是江水,最差是井水。这不是他瞎编的,是他跑遍各地试出来的——山泉水清、软,不会破坏茶的味道;江水比如故乡的西江水,干净、有灵气;而井水多在城里,容易被污染,煮出来的茶会带点涩味。这就像他不羡黄金白玉一样,他觉得茶的“好”,来自自然,不是靠器具堆出来的。

    再比如他写煮茶的火候:“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边缘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意思是水开分三沸,过了三沸就“老”了,不能煮茶了。

    他把水开的样子写得像诗,“鱼目微有声”“涌泉连珠”,多形象!而这背后,是他对茶的“较真”——煮茶不能马虎,要懂水、懂火,就像做人不能敷衍,要守着自己的“真”。

    他还在《茶经》里写采茶:“凡采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间……其日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晴,采之。”意思是采茶要选晴天,下雨天、阴天都不行,因为茶叶上的露水多,会影响茶的味道。

    他写这个的时候,肯定想起了在径山茶区,跟着茶农凌晨采茶的样子——茶农说“晴天的茶,香得透”,他就记下来,写进书里。这就是他不羡“朝入省、暮入台”的原因——和茶农一起采茶、听他们说茶的故事,比在官场上勾心斗角,踏实多了。

    有次皎然和尚问他:“你写《茶经》,到底想告诉世人什么?”

    陆羽想了想,说:“我想让大家知道,茶不是奢侈品,是自然给我们的礼物。煮茶不用金器,喝茶不用讲究排场,懂它、爱它,就能喝出茶里的好。就像做人,不用追求富贵,守着本真,就活得自在。”

    这话,其实就是《六羡歌》的另一种说法——不羡荣华,爱茶的本真;不追名利,守心里的自在。

    茶圣的“遗产”:一杯清茶,一首短诗,一种人生

    陆羽活到七十多岁,最后是在湖州的一个小茅屋里去世的。他去世前,还让弟子帮他接了西江水,煮了最后一壶茶,念了一遍《六羡歌》。据说他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手里还攥着那本翻旧了的《茶经》。

    他虽然没留下多少诗,一首《六羡歌》,就够后人琢磨一辈子。后来的文人,比如白居易、苏轼,都爱念他的《六羡歌》——白居易被贬江州时,煮茶时就念“不羡黄金罍”,说“陆羽懂我”;苏轼被贬黄州时,也用瓦罐煮茶,写“且将新火试新茶”,其实就是学陆羽的淡泊。

    而现在的我们,喝到一杯好茶时,也该想起陆羽——想起那个不羡黄金、不羡官帽的“茶痴”,想起他蹲在江边煮茶的样子,想起他《六羡歌》里的那句“千羡万羡西江水”。其实我们羡慕的,不仅是西江水,更是陆羽那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被外界诱惑”的坚定——不羡别人的荣华,守自己的热爱;不追表面的光鲜,爱内里的本真。

    就像煮茶一样,水不用太好的泉,器具不用太贵重的瓷,只要茶叶是好的,火候是对的,就能煮出一杯好茶。做人也一样,不用太追求名利,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要守着自己的“真”,做自己喜欢的事,就活得踏实、自在。

    这就是陆羽留给我们的“茶之哲思”——藏在《六羡歌》里,藏在《茶经》里,更藏在每一杯清茶里。每次我们端起茶杯,都该想想那个写“不羡黄金罍”的陆羽,想想他教会我们的:最好的生活,不是拥有多少荣华,而是能像茶一样,清淡、本真,却有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