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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欺她辱她,就是欺我辱我

    沈知意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时,月儿和照雪早就在床边候着了。

    她捂着还有些发胀的头坐起身。

    “现在何时了。”

    “已过巳时一刻了。”

    沈知意朝外望了一眼,才发现阳光已经射进窗扉。

    “竟到这时候了,你们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照雪板着脸,回答也是一板一眼的。

    “爷不让。”

    “爷?”

    月儿见她满脸疑惑,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解释道。

    “昨夜,姑爷宿在客房。”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来裴府已经做好了守寡的准备,现在寡没守成,好像还不小心惹出了不少情债。

    “那他人呢?”

    “刚才裴老太太派人来,说要见爷和夫人,爷一个人去了。”

    沈知意顿觉不妙,囫囵收拾一番,就往外冲。

    她走得太急,没注意到前路,在经过一个拐角处,差点与人相撞。

    一只臂弯朝她伸过来,欲将她挽住。

    沈知意的余光扫到来人是裴烬,吓得忙侧身躲开。

    众目睽睽之下,她摔了个屁股蹲,手肘被磨破了,挂了彩。

    月儿和照雪吓坏了,忙冲上来扶她。

    “姑娘!”

    “我没事。”

    沈知意满怀庆幸地从地上爬起来。

    还好,差点就被裴烬揽住。小叔子和嫂子,瓜前李下的,她可不想说不清。

    裴烬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冒冒失失的。”

    难道不是你突然冲出来吗?

    沈知意现在对裴烬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一听他说话就想反驳。

    她咬咬牙,忍住了。

    “是,二爷教训得是。”

    裴烬的脸色突然就又暗沉下去。

    “就会在我面前装鹌鹑,你在院里私藏男人的时候,怎不见你这么听话。”

    沈知意还没反驳,就听前院里传来一声极为清亮的男声,听声音,好像是一直跟在裴迦叶身边的那位叫作浮云的小厮。

    “我们爷回自己的院子,何来夫人私藏男人一说!”

    沈知意没工夫搭理裴烬,拎起裙摆往裴老太太院子里冲。

    一推开门,她就被眼前的情况给震撼住了。

    裴府的婆子和丫鬟应该都来了,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但所有人都低眉顺眼,没有一个人敢交头接耳,整个院子静得出奇。

    裴老太太房里的门窗也大开着,门内情况一览无余。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端坐如佛的男人吸引了。

    他手执佛串,淡淡闭目,一缕阳光刚巧打在他身上,使得他浑身散发出淡淡光芒。

    宛若谪仙下凡,睥睨凡人。

    面对裴夫人的攻讦,他也没皱过半分眉头,他身后站着的浮云则代他发声,将裴夫人一条条刁难驳斥回去。

    “周嬷嬷早对大少奶奶怀恨在心,她的话不可信。至于血衣,那是我们大少爷的,夫人若不信,大可以将血衣拿出来,比比尺寸。”

    “那日大少爷受了重伤,急需外出求医,大少奶奶不想爷的病情被耽搁,才催促马车离开。”

    沈知意听得一愣愣的。

    她以前还没发现,裴迦叶身边这个看似木讷的小厮,说起话来还一套套的,她这个当事人都要被他唬住了。

    “沈知意,是这样吗?”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知意回过神来。

    随着裴老太太的一声招呼。

    裴夫人和满院的丫鬟婆子都抬头望过来,只有裴迦叶,依旧端坐着,仿佛已经石化,任何事在他这儿都掀不起波澜。

    沈知意咽了口口水,穿过院子走进正厅,向裴老太太和裴夫人见过礼后,才回道。

    “是。”

    裴夫人不服气:“这都是你们的托词!若事实真是如此,为何你拖到现在才说。”

    “婶婶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以我有奸情去找证据,我解释有用吗?”

    “那还不是你出格在先,哪有深闺妇人自己砸墙开门的道理!”

    沈知意只觉得无语。

    砸墙开门,可是裴老太太和裴夫人亲自应下的!

    当初裴府收钱的时候一点没手软,这会儿反倒指责起她来。

    一道嘶哑,但不失气势的声音插进来。

    “是我让她做的。”

    “啊?”

    沈知意偏头,看向身边的裴迦叶,他的眸子黑漆漆的,看不出情绪。

    裴老太太一掌拍在茶桌上,“裴迦叶,你放肆!”

    裴迦叶冷笑一声,抬起眼皮看着裴老太太,眼神凌厉如刀锋。

    气氛剑拔弩张,吓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沈知意的脚步不自觉挪到裴迦叶身边,静观其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裴府,一向说一不二的裴老太太,似乎不敢和裴迦叶对视。

    最后,还是裴老太太先败下阵来。

    “我知道,今天你这般大张旗鼓,就是想为沈知意出头。行,我这把老骨头,就让你如愿。”

    裴老太太站起身,作势要向沈知意行礼道歉。

    沈知意哪敢应,刚想蹲下,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裴迦叶拦下她,逼她受下了老太太的一躬。

    斜里突然插进来一只手,裴烬也站了出来,抓住她另一只手腕,视线直盯着她身边的裴迦叶。

    “大哥!你太过分了,岂有让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裴迦叶的视线扫过他的手,眼神霜寒。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小黑影一闪而过,砸在裴烬的手腕上。

    裴烬吃痛,松开了手,那道黑影滚落在地上,竟是一颗檀木佛珠。

    裴夫人心疼地查看自己儿子的手,当看到手腕上的淤青,气得破口大骂。

    “裴迦叶!这里是裴府,是生你养你的地方,我们都是你的血亲,你别欺人太甚!”

    身边檀香浮动,裴迦叶站起来,他身量高,宽大的身形竟将光线遮住大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暗影。

    他往前一步,将沈知意护在怀里。

    “血亲?在这裴府,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沈知意。”

    沈知意愣愣地抬头,看着身前的裴迦叶,心绪如海啸般翻涌。

    “老太太说得对,我今日就是要为她出头。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欺她辱她,就是欺我辱我!”

    他一字一句,都落在沈知意心里。

    看着他转身回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知意的心乱了节奏。

    “不用怕,大房你是主人,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向任何人交代。”

    沈知意眼眶一润。

    便是在娘家,沈府,她都没有获得过这样的绝对自由。

    可,偏偏就有那种没眼色的人,要出声破坏气氛。

    裴烬红着眼,梗着脖子。

    “你今天看似在帮她,实则是害她!”

    “你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嫁给你,沈知意只能守活寡的事实。”

    “还是说,你为了她,要放弃修行,彻底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