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尧几乎是滚下陡坡,扑向那点微光的。
等靠近了才发现,温翘蜷在岩石边,浑身血污泥土,脆弱得像要碎掉。
“翘翘!”他飞快脱下外套,紧紧裹住她冰冷发抖的身体,“能动吗?”
他声音嘶哑急切。
温翘疼得冷汗直流,“没……没事……”
幸好她外出旅行有随身带手电筒的习惯。
“没事个屁!”他心疼得发颤,小心又利落地把她背起,“搂紧。”
温翘环住他脖子,他立刻托牢她腿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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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那群人的领头盯着这一幕,恨的牙缝挤字,“m的,还是让他先得手了,撤!”
他狠狠一挥手,一群黑影迅速没入黑暗。
霍靳尧感受到脖颈呼吸越来越微弱,心头也愈发的沉。
“翘翘。”
“温翘,跟我说话,别睡!”
“听见没?”
心慌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上霍靳尧心头。
医护人员早已待命,温翘被紧急送往最近的三甲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医生刚出来,霍靳尧就一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霍总放心,都是皮外伤和软组织挫伤,万幸没伤到内脏和骨头。”
霍靳尧眉头拧得更紧:“那她怎么还不醒?”
“惊吓过度,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这样已经是奇迹了,霍总不要太担心。”
霍靳尧紧绷的肩线这才微微松下一点,但眼神里的焦灼并未散去。
旁边的程偃也感叹道:“幸好是秋天,崖底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起了缓冲作用,不然……”
霍靳尧眼神骤然锐利的打断他:“那片区域,我记得有‘危险区域’的警示牌。”
程偃心头一凛。
温翘看着冲动直率,但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反而她的分寸感比谁都强,若是看到警示牌,不可能再往前冒险。
“明白,我马上去查。”
他转身就走,心里却暗暗叫苦——那地方荒僻得很,监控都没有,查起来谈何容易。
……
霍靳尧放下没多久的心,后半夜又悬了起来——温翘毫无预兆地发起了高烧。
浑身滚烫。
霍靳尧立刻叫来医生,声音里压着火气:“不是说没事吗?这怎么回事?”
又是一番详细的检查,医生再次确认:“之前的检查结果没问题,霍太太应该是受惊又受凉引发了高烧,还是很危险的,毕竟有轻微脑震荡,再烧起来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十月末的北城夜晚,都能降到零度。
“赶紧想办法。”霍靳尧焦躁。
医生:“我马上加开退烧药。”
霍靳尧摆了摆手。
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霍靳尧再也坐不住。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温翘抱进怀里。
她的身体又软又烫,像个易碎的瓷器,脆弱得让他心口发紧。
他低声在她耳边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颤抖:“宝宝……别怕……我在这儿……”
温翘皱眉呓语,“霍靳尧……我害怕……”
霍靳尧抱的更紧,“不怕,不怕,老公在……”
偏偏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老宅的管家走了进来,语气恭敬却不容置喙:“二少爷,大少夫人要生了,老爷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她生孩子要我过去?”霍靳尧目光死死锁在温翘烧红的脸上,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是她请的接生婆还是她男人?”
管家被他噎得一窒,“二少爷,这是老爷的意思,家里添丁是大事,您不能不在……”
“添丁?”霍靳尧终于抬眼,眼神如刀,“我老婆躺在这儿人事不省是小事?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管家被那眼神慑住,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产房外。
管家匆匆回去一说,霍父当场就气得摔了杯子。
“这个混账东西,我去找他。”
然而他气冲冲的上了楼,没几分钟就吃了一脸灰的回来。
产房里。
沈安若的惨叫一声声撕裂空气,汗把头发全打湿了,粘在脸上。
“用力!再用力!看见头了!”助产师的声音又急又响。
沈安若觉得自己快被活活撕开了。
她死死抓住床单,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旁边的母亲:“靳尧……靳尧来了吗?”
沈母赶紧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他,听妈的,拼了命把这孩子生下来,只有他落地了,才是你留在霍家的本钱。”
不知道又熬了多久,终于“哇”一声。
响亮的啼哭。
助产师松了口气:“恭喜,是个小少爷。”
沈安若整个人瘫软下去。
沈母喜形于色,赶紧出去报信儿。
霍父听了很是欣慰,“好,好啊,我儿行云有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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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里。
等大人和孩子都收拾利索了,护士抱着襁褓轻轻放到沈安若枕边,笑着说:“看这小模样,像妈妈呢。”
沈安若侧过头。
孩子闭着眼,小脸皱巴巴的。
看着他,沈安若心里却像堵了块冰,厌烦的很。
产道撕开的痛楚还清晰无比,就为了这么个小东西。
当初想着靠他,总能拴住霍靳尧一点目光。
开始那阵子,确实奏效过。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筹码……怎么好像越来越不顶用了。
她盯着那细弱的脖颈,一股冰冷的烦躁没有预兆的冲上来。
那只无意识抬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