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安若要落下手时,护士恰好转过身去整理东西。
沈安若的手落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温热的小脸蛋。
“护士,这孩子怎么这么小?没什么问题吧?”
护士笑道:“是比别的孩子小点,不过重量达到标准了,如果你不放心,稍后会有进一步检查。”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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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几缕阳光挤进VIP病房的窗帘缝隙,一整夜的阴霾似乎都随着阳光驱散了。
温翘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意识回笼,她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被圈在一个暖烘烘的怀里,很紧。
她抬眼。
霍靳尧的脸近在咫尺。
他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黑的胡茬,硬硬的,反倒衬得他下颌的线条更利落,像刀削出来的。
她指尖动了动,想去碰一碰,可这细微动作就把霍靳尧惊醒了。
他霍然睁开眼。
四目相对。
霍靳尧瞳孔骤然一缩,下一秒,手臂收紧,几乎要把她嵌进自己骨头里。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他把脸深深埋进她颈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温翘被他勒得有点喘不上气,闷闷地哼了一声:“没摔死……快被你勒死了。”
霍靳尧手臂松了一点力道,紧张地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身上疼不疼?”
温翘轻轻摇头。
“我去叫医生。”他将她放到枕头上就要起身。
温翘手指勾住了他的衣角,其实那力道轻飘飘的,霍靳尧却像被什么拴住了。
他动作顿住,低头看她。
“我睡了多久?”温翘问,声音还有点虚。
“一夜。”霍靳尧重新坐回来,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点控诉的委屈,“整整一夜,我好担心。”
温翘苍白的嘴角,微弱地向上牵了一下,“本来还不想醒……被个肉麻兮兮的梦给硌应醒了。”
霍靳尧挑眉:“什么梦?”
“梦见有个烦人精,没完没了的叫‘宝宝’,鸡皮疙瘩掉一地。”温翘嫌弃地撇嘴。
霍靳尧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深得像潭水,“……那不是梦。”
温翘眼睛微微睁大,。
过了好几秒,她才别开脸,“……肉麻死了。”
耳根却悄悄红了。
“宝宝。”霍靳尧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心头那块压了一夜的大石终于落地,故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宝宝…宝宝…宝宝……”
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失而复得的放松,让他起了点捉弄她的心思。
“霍靳尧。”温翘虎着小脸,“你再‘宝宝’‘宝宝’的乱叫,信不信我拿针把你嘴缝上,让你变成只会‘唔唔’的霍三岁。”
霍靳尧非但没被威胁到,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宝宝。”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没什么血色的脸颊,又低低唤了一声,带着无尽珍重。
“闭、嘴。”
霍靳尧低低的笑了一声,“那时,你想说什么?”
温翘一时懵住,“哪时啊?”
“山崖下,电话断线之前。”霍靳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提醒,“你说,‘如果我活着出来……’后面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后背僵直。
是不是?是不是他想听的那个意思?
温翘努力回想了片刻,“哦……那个啊。”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想说,如果我活着出来,就请你吃顿饭,北城最贵的酒店,随便点,我请!”
“温翘。”
霍靳尧突然俯身,几乎将她困在病床和他胸膛之间的小小空间里,“一顿饭?你就用一顿饭打发我?”
温翘想往后仰,却退无可退,“那你想怎么样?”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哑声逼问:“你觉得,我就图你一顿饭?”
温翘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心尖微微发颤。
当时她以为自已要死了,那时什么爱恨情仇都不重要了,甚至有点后悔没答应跟霍靳尧试试。
她还没正经谈过恋爱呢,就这么死了,做鬼都不甘心。
现在安全的躺在病床上,那股子劲就泄了。
“要不两顿?三顿也行……”
“温翘!”
她在他赤裸裸的注视下,感觉自已无所遁形,“……那你想怎么样嘛?”
霍靳尧看着她终于不再躲闪,声音嘶哑的恳求:“跟我试试。”
不是问句,是陈述。
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翘看着他的脸,那上面的疲惫、担忧和不容错辨的紧张,让她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
“那就……”
她刚要张口,病房门就被敲响,老宅管家再次推门进来,“二少爷,大少夫人生了一名男婴,老爷请您过去。”
温翘吃惊,“沈安若生了?”
预产期还有将近一个月呢吧。
“你别管。”霍靳尧掰过她的脸,“接着说,‘那就’什么?”
“大少爷?”管家硬着头皮再次提醒。
温翘被他挤的嘴变形,含混不清的说:“要不你先去看看?”
霍靳尧面色阴沉,斜了眼管家,“腿不想要了就尽管站在这。”
“……”
管家立刻退了出去。
“这回可以说了。”霍靳尧目光逼视,不给她打马虎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