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觉得一股阴绵绵的寒意。她见庾祺微笑着不搭茬,便道:“你放心好了,我和叔父是不会公报私仇的。”
叙白笑着睇她一眼,又斜一眼庾祺,“才刚我们大家一起说话,我听先生的意思,好像不大认同此案是陈贵妃所为。先生不是要替杜仲报仇么?杜仲是被陈嘉所杀,只要陈贵妃失宠,二陈也得跟着失势,说不定陈嘉从前的所作所为也会被追责。”
庾祺抱着胳膊朝后仰一仰身子,徐徐站起来,“不是我想认定陈贵妃是真凶她就能是,还是要靠证据说了算。至于仲儿的仇,我肯定要报,怎么报,我想和你齐二爷无关。齐二爷既然能见死不救,对仲儿肯定是没多少情分,这时候关心他的身后事,不得不叫人多心,以为你齐二爷想利用我们庾家的仇来除掉陈氏一党。”
听了这番话,九鲤方渐渐领悟过来,朝叙白瞪大了眼,“你是想我们把贵妃当成是真凶?这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的!”
叙白眼皮一跳,忙分辩,“我没这个意思,我不过是怕杜仲的事影响你们的判断,所以——”
“齐二爷不必多说了,该怎么判断是我们的事。”庾祺笑了笑,掉过身朝上头小路上走,一面叫上九鲤回去。
九鲤拍拍斗篷,赶紧跑上去,走出好一截再回头去瞧,池塘边是一地霜白的月光,已不见叙白的身影了,只有个灯笼朝相反的道路虚游而去,橙红的光晕内,隐隐瞧见叙白的半截胳膊半只脚,如同夜里一个残肢断脚的鬼。
寒风一吹,她打了个冷颤,忙把两边斗篷拢一拢,提着灯笼赶到庾祺身旁来,暗中也感觉他脸色不好看,便低声道:“我以为他只是想和我解释杜仲的事,这才来的。”
庾祺斜下一眼,沉着声气,“你想他解释清楚了,从此你们又能没有嫌隙地交往下去,是不是?”
“我没这样想。”
“没这么想?那你天寒地冻跑出来听他解释做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仲儿不是他杀的,在律例上,追究不着他什么责任。可他见死不救,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他顿住脚,转过身来对着她,“你这些日子和他摆脸色,是摆给他看的还是做给我看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九鲤也跟着站住,抬头瞪着眼,“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就放不下他了?是您乱猜忌!”
“我猜忌?”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间,他又抬步朝前走了,“我知道,你一直被我养在乡下,长这么大,除仲儿外,从没有和年轻男人交往过,好容易长大,到了南京来,我管你还是管得很严。哼,孩子家越想管越是管不住,你认识了齐叙白,觉得他不但年轻,还很英俊,你十七.八岁的姑娘看见他,难免心摇神荡。从前我说他这个人不可靠,说了多少回你都不听,不就是这个缘故么。”
从前的确如他所说,可事到如今还这么看她,当她什么人了,难道以为她脑子里就只装着儿女情长,弃和杜仲的姐弟情份于不顾?
她忙疾步跟上来,“不用您再嘱咐了,我这回也算看明白了,齐叙白那个人天性凉薄,交不了朋友,他娘他大哥死了也没见他有多伤心!他一心只想着他的前程!”
庾祺反剪起双手,勾着一边嘴角冷笑,“要是他心里除了前程也有你,你是不是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才不会!”
“不会?那你还跟他风里来雨里去地上京做什么?不就是笃信他害谁都不会害你,不就是相信哪怕他待别人再虚伪,待你也是真心?你今日对他的失望,不过是看清他没拿你当多大一回事。”
说着轻蔑地睨她一眼,自顾摆头,“我也看明白了,像你们这年纪的姑娘,不管怎么管束,多多少少都要上点男人的当,你娘那么聪明,当年不是也上了皇上的当?”
※如?您?访?问?的?网?址?发?b?u?y?e?不?是?ì????????è?n??????2?5?????????则?为?山?寨?站?点
说着说着身边没了动静,他走出几步后才发现九鲤竟然没跟上来,回头一看,她提着灯笼在后头偏着脸站着,像是在那里置气。
他冷冷一哼,低呵一声,“你还有脸生气?还不快走!”
她瞅过来一眼,又撇开脑袋,仍旧站在原地不动弹。庾祺也站在前头同她僵持,过了须臾,她猛地打个喷嚏,他狠吁口气,只得走回去捏住她的膀子半拖半拽地拉着她走。
回来客院东屋,他将她往屋内一掼,扭身阖上门进来,“这时候你还有脸跟我耍脾气!”
九鲤揉着左边胳膊,委屈地朝他瞪着眼,只顾呼呼喘着气。
“你还觉得委屈?你还有脸生气,要不是你上了齐叙白的当和他跑上京,仲儿怎么会跟你离开家,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如今仲儿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深更半夜跑出去见齐叙白,对不对得起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话音甫落,空气突然冻结住了似的,外头的风声也静止了,他一时又懊悔不该在气头上说出这番话,可是对着九鲤难以置信的目光,他却避开了眼,侧过了身将双手反剪起来。
九鲤渐渐眼皮一松,滚出几滴泪来,掉身向罩屏内走了,走到墙下的长案前,横着胳膊把泪一揩,背对着他低声道:“我知道您心里一直在怪我,今日不过是在借题发挥。”
他听出这声音在颤抖,心头忽然抽缩一下,垂下双手朝她走来,“我不是这意思——”
“您就是。”她转过身
来酸楚地一笑,“我早就说过了,我就是想知道他对杜仲的死作何解释,您非得乱七八糟说什么我在意他心里有我没我的。您这么说,把我和杜仲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成什么了?!我再没心没肺,亲疏远近还分不清么?您把我说成什么人了,在您看来,我就什么正行没有,只惦记着男女私情?”
庾祺望见她这一笑,益发心痛了,这么多年,倒是头一回拿下长辈架子和她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都是我气头上的话。”
她见他低着头,一颗心更是又酸又涩,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就算是您气头上说出来的,也是有道理的,要不是我,杜仲这会还在南京好好看铺子呢!从小到大,他受罚也多半是受我的牵连,是我对不住他!”
说完已是涕泪交颐,觉得脑袋沉得抬不起,便将脖子一低,眼泪直砸在灰冷冷的地砖上。
庾祺呼吸也跟着不顺畅起来,一手托起她的脸,一手忙替她拭泪,“是我不好,我以为你又要上那齐叙白的当,急糊涂了才说这些没道理的话。”
九鲤此刻却不是置气,只是说到杜仲眼泪就收不住,此时又近年关了,想起从前年节前后在家是何等热闹,如今却在这个风雪连天的陌生地方,说是来找生父,可找着了也不得相认——这因由种种一时间涌上来,便是五味杂陈,哭得她两只肩膀抖个没完。
他安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