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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悸动

    花厅里,裴将军还没坐下,乳娘就抱着孩子回来了。

    “将军,小少爷说了,这位姑娘不是之前那位。是假的。她头上的鸽血红首饰,也和之前那位姑娘戴的不一样。”

    裴小少爷嘟着嘴,脸上的嫩肉抖了抖,漂亮的眼睛射出一抹轻蔑。

    稚嫩的小脸上,满是不爽。

    裴将军还是第一次在儿子脸上看出这么丰富的表情。

    他看向乳娘:“阿戢这是怎么了?”

    乳娘尽忠职守翻译:“小少爷说了,遇到骗局,感到很恶心。”

    裴将军有些失笑。

    他轻描淡写看了......

    夜阑人静,烛火摇曳。苏舒窈伏案良久,笔尖在宣纸上留下最后一道墨痕,随即缓缓搁下狼毫,指尖微颤。窗外雪未停,一片片如羽飘落,覆上屋檐、廊柱、石阶,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锋利的棱角都温柔掩埋。她闭目片刻,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清明如初春破冰之水。

    那一夜,她梦见了母亲。

    梦里不是柴房,不是血污,不是临终前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而是一间小小的绣阁。阳光从雕花窗棂斜照进来,洒在青缎帷帐上,映出梅花点点。吴晚娘坐在镜前梳头,乌发如瀑,侧脸温婉。她回头一笑,唤她:“窈儿。”

    “娘……”她跪倒在梦中,泪如雨下,“我替你报仇了。”

    母亲轻轻抚她的发:“我知道。但我更高兴的是,你没有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梦醒时,天光未明,唯有炉火余烬微红。她坐起身,望着空荡的床榻对面墙上悬挂的《庶民律典》抄本,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平静??不是胜利后的狂喜,而是跋涉千里终于望见归途的安宁。

    次日清晨,监察院外已排起长队。

    非为诉冤,亦非告状,而是送礼。

    百姓提着篮子、捧着匣子、背着包袱而来,有刚出炉的馒头,有自家腌的咸菜,有一针一线缝制的护膝,甚至还有孩童用泥捏的小人,说是“给苏大人挡灾用的”。守门衙役欲拦,却被王先生制止:“收下吧。这不是贿赂,是民心。”

    苏舒窈立于二堂之上,亲自接见每一位来者。她不称“本官”,只道“同路人”;不坐高台,而是走下台阶,与人平视。有人哭着说家中老父饿死前念叨她的名字,她便跪地还礼;有人送来亡妻临终缝好的香囊,说“愿您平安”,她含泪接过,系于腰间。

    这一幕被画师悄悄绘下,题曰《万民敬清流》。

    午后,林婉儿快马入京,风尘仆仆,眉宇间却难掩振奋。她呈上一封密报:**东胡右贤王暴毙,其子争位内乱,边境三月无袭**。更令人震惊的是,在清理右贤王遗物时,搜出一册铁匣,内藏数十封书信,竟全是中原士族与其勾结的证据??其中赫然有内阁次辅赵元敬的手书,言及“待新政崩解,共分南朝江山”。

    “这一次,”林婉儿压低声音,“我们抓到了真正的‘网心’。”

    苏舒窈凝视那枚印鉴良久,指尖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如同战鼓渐起。

    “赵元敬……”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我等你很久了。”

    此人表面谦和儒雅,实则阴鸷深沉,多年来以“调和新旧”自居,暗中却串联旧党、操控科举、把持言路,是士族势力最后的守护神。他曾多次在朝会上质疑昭雪碑林“煽动民怨”,斥女子队“败坏纲常”,更在许崇文案中力保涉案官员,称“不可因一事而寒百官之心”。

    如今,这张网终于露出了命脉。

    但她知道,不能急。

    赵元敬不同于周廷章或许崇文,他背后站着整个文官集团的灵魂??那些自诩“正统”的清流士大夫。若贸然出击,只会激起全面反扑,甚至动摇新政根基。必须一击致命,且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于是,她下令:“封存证据,不动声色。命各州明德学子秘密调查赵氏族人产业往来,尤其关注其子在江南开设的七家当铺、三家盐行,以及……那座建在荒山中的‘别业’。”

    “别业?”春桃不解。

    “一座修得比王府还气派的山庄。”苏舒窈冷笑,“打着‘养病’的旗号,占地三百亩,役使流民五百人,连砖瓦都是从官窑偷运的。你说,一个俸禄不过三百石的学士,哪来的银子?”

    七日后,答案揭晓。

    一名曾被强征入山修庄的工匠逃出,带着满身鞭痕来到监察院报案。他供述:赵府不仅私役百姓,更在山庄地下挖通密道,直通山外驿站,用于转运走私货物。而最惊人的发现,是在一次暴雨冲塌地道后,有人亲眼看见数箱写有“军械”字样的铁柜被连夜运走。

    “兵器?”王先生倒吸一口冷气。

    “不错。”苏舒窈展开一张由学子绘制的地图,“这些地道连接三条隐秘商路,一条通北疆,一条通岭南,一条直抵东海渔村。若我没猜错,赵元敬早已与东胡残部达成协议:他提供军需补给,对方承诺战后封其为‘南朝摄政’。”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这不是贪腐,是谋逆。”

    然而,就在准备收网之际,宫中忽传圣旨:皇帝召她即刻入宫,不得携带随从。

    紫宸殿内,气氛诡异。

    皇帝端坐龙椅,面容疲惫,手中握着一份奏折。殿中无他人,唯两名太监垂首立于角落。苏舒窈跪拜行礼,心头警铃大作。

    “苏卿。”皇帝开口,声音沙哑,“有人密奏,称你借监察之名,结党营私,煽动庶民对抗朝廷,更有甚者,意图废除科举、颠覆礼制,另立新朝。朕不信,可奏折堆了三尺高,民间也有传言,说你是‘女帝之相’。”

    她心头一震,却面不改色:“陛下若疑臣有异心,请准臣当面陈词。”

    “你说。”

    “臣所做一切,皆依《庶民律典》而行。每一条新政,皆经陛下御批;每一次弹劾,皆有百姓联署;每一块昭雪碑,都刻着真实姓名与冤情。臣从未自称‘帝相’,也从未教人称我为‘主’。我教他们的,是‘我们都是主人’。”

    她抬头直视天子:“陛下,若您问我是否想推翻旧制,我的答案是??**我想**。但不是用刀剑,而是用律法;不是靠暴乱,而是靠觉醒。我要推翻的是那个让女子不能读书、农夫不能说话、忠臣不得善终的旧世界。若这叫谋逆,那我甘愿背此罪名千年。”

    殿内寂静如渊。

    良久,皇帝缓缓放下奏折,叹道:“你知道吗?昨夜,赵元敬亲来朕寝宫,劝我削你兵权,废明德学堂,停均田令。他说,若再纵容你,天下将不再是士人的天下。”

    “那陛下怎么说?”

    “我说??”皇帝目光陡然锐利,“**天下何时是士人的天下?它从来都是百姓的天下**。”

    苏舒窈怔住,眼眶骤热。

    “朕信你。”皇帝轻声道,“但你也得给朕时间。赵元敬门生遍布六部,若骤然动手,恐生大乱。你可有万全之策?”

    “有。”她俯首,“请陛下允臣启动‘清源计划’最终阶段:**公开审判,全民观审**。”

    “何意?”

    “将赵元敬罪证整理成册,刊印十万份,发往全国每一州县。同时,在京城设‘天理坛’,邀请士子、百姓、僧道、商贾、军户代表共三千人现场听审。全程记录,制成‘镜面录影’,送往各地巡放映演。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到,所谓‘清流’是如何背叛国家,如何吃人血肉而不自知!”

    皇帝沉吟许久,终是点头:“准。”

    三日后,诏令下达:**三司会审赵元敬案,择期于春分日在天理坛开庭,天下共监**。

    消息传出,举国震动。

    士族哗然,翰林院数十名学士联名上书抗议,称此举“亵渎朝纲”“蛊惑愚民”。然与此同时,民间响应如潮。百姓自发组织“听审团”,徒步百里只为争取一个旁听名额;明德学子连夜抄录《赵氏罪状录》,张贴街头巷尾;甚至连边陲部落也遣使进京,请求参与观审,称“愿知中原正义何在”。

    而最令人动容的一幕,发生在刑部大牢。

    赵元敬之子赵承业,原任礼部主事,素以才学闻名。他在狱中得知父亲罪行后,竟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八个血字:“**父罪难赦,吾愿代囚**。”随后撞墙未遂,被救下后绝食三日,只求一死以谢天下。

    苏舒窈亲往探视。

    青年蜷缩于草席之上,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见她进来,勉强抬头,声音嘶哑:“你赢了。”

    “我不是来赢的。”她在他面前蹲下,“我是来问你一句:你还相信公道吗?”

    他苦笑:“我父亲一生读圣贤书,自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头来却成了卖国贼。你说,这世上还有公道?”

    “有。”她语气坚定,“正因为有,我才站在这里。也正因为有,你才会痛苦。如果你彻底麻木,就不会想死。”

    他怔住,泪水滑落。

    “你不必代父受罚。”她说,“但你可以做一件更重要的事??站起来,走出去,告诉世人:**即使生于罪臣之家,我也能选择清白活着**。这才是对父亲最大的赎罪。”

    半月后,春分日。

    天理坛上,旌旗猎猎。

    这座新建的圆形高台坐落于京城中央广场,仿古圜丘形制,却无帝王专属的九重台阶,只有七级平等石阶,供各方代表拾级而上。坛心立一面巨大铜镜阵,可实时反射庭审画面至四周屏风,万人同观。

    辰时三刻,钟鼓齐鸣。

    苏舒窈身穿监察使正红袍,佩玉带,执笏板,缓步登坛。身后跟着三司主审官、证人团、记录吏,以及那位牵着父亲手走上来的赵承业。

    全场肃静。

    她立于坛心,环顾四方??有白发苍苍的老农,有怀抱婴儿的母亲,有断臂老兵,有蒙面女子,有穿粗布衣的学子,也有戴金冠的贵族。他们来自不同阶层,却在此刻拥有同样的权利:见证真相。

    “今日之审,非为一人定罪。”她朗声道,“而是为一个时代立誓:从此以后,**无人可凌驾于律法之上,无论他出身何等高贵**!”

    鼓声再响,庭审开始。

    第一证人,是那位逃出山庄的工匠。他颤抖着讲述如何被强征劳役,如何目睹军械运输,如何被打断肋骨扔进山沟。话音未落,台下已有妇人掩面痛哭。

    第二证人,是工部一名小吏。他交出账册副本,证明赵府三年内通过虚报工程套取国库银两一百二十万两,其中三十万两流向东海某渔村,购得一批“海货”??实为东胡定制弯刀。

    第三证人,竟是赵元敬的贴身老仆。他跪地泣诉:“老爷常说,‘百姓如草,踩了也不疼。只要士林拥我,天子也不敢动我分毫。’可我不忍看更多人枉死……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再做帮凶!”

    每一份证词,都被镜面系统同步投射,清晰可见。

    最后,苏舒窈取出那封东胡右贤王亲笔信,当众宣读:“……赵公既许粮草军械源源不断,待大军南下,必尊公为摄政王,共治江南……”

    全场哗然。

    她再展一幅地图,指出三条走私路线,并公布七名已被捕的中间人供词,全部指认赵元敬为主谋。

    证据如山,无可辩驳。

    午时,轮到被告陈词。

    赵元敬被带上坛来,须发散乱,昔日儒雅尽失。他抬头看了一眼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悔意,随即冷笑:“你们以为这是审判?不,这是屠杀!是对士族的清洗!我赵家三代为官,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你们今日杀我,明日便有千百个‘我’站起来!”

    “你说错了。”苏舒窈静静看着他,“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你是第一个被三千百姓亲眼看着倒下的‘清流’。”

    她转身面向众人:“诸位,你们看到了吗?这个人,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却把仁义道德当作遮羞布,把百姓性命当作垫脚石。他不是孤例,他是旧时代的缩影。”

    她提高声音:“今天,我们不只是在审赵元敬,我们是在审判那个允许权贵横行、让忠良含冤、使弱者沉默的时代!”

    “判!”不知谁先喊了一声。

    “判!”第二声响起。

    “判!!”第三声如雷贯耳。

    三千人齐声呐喊,声浪冲天,震得铜镜嗡嗡作响。

    三司主审官互视一眼,郑重宣布判决:

    >“赵元敬,通敌叛国,私贩军械,役使流民,贪墨巨款,罪无可赦。依《大胤律?叛逆篇》,判处凌迟三日,抄没家产,三族流放。其子赵承业,虽知情未报,但主动自首,悔过深切,减罪为流放岭南十年,期满可归。”

    宣判毕,赵元敬仰天狂笑,继而吐血倒地。

    赵承业默默上前,为他披上外衣,低声道:“父亲,这条路,走错了。”

    当晚,京城万家灯火通明。

    百姓自发点燃灯笼,挂于门前,组成一条条通往监察院的道路,宛如星河倒流人间。有人说这是庆贺奸臣伏法,有人说这是感恩新政护民,更多人只是单纯地说:“我们终于敢说出心里的话了。”

    苏舒窈站在观政台上,望着这片光的海洋,久久无言。

    裴琰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递来一件狐裘。

    “冷吗?”他问。

    “不冷。”她摇头,“心里很暖。”

    他轻笑:“你知道吗?刚才有个老头在我家门口烧香,说你是‘文曲星转世,专来扫荡妖氛’。”

    “胡说。”她嗔道,“我只是个不想再被人踩进泥里的女人。”

    “可你已经把很多人拉出来了。”他认真道,“包括我。”

    她侧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眉间那道旧疤上,忽然伸手轻触。

    “疼吗?”

    “早就不疼了。”他握住她的手,“就像过去的苦,也都过去了。”

    两人并肩而立,静看灯火长明。

    数日后,赵案余波仍在扩散。

    七名涉案官员自尽,十二家豪族连夜转移资产,三位阁老称病不出。而最令人意外的是,**翰林院全体学士联名上书**,请求改革科举制度,废除“门第推荐制”,实行“全国统考、匿名阅卷、庶民优先”。

    为首者,正是当年讥讽她“牝鸡司晨”的老学士。

    他在奏折中写道:“吾辈误信门第即德行,以致豺狼窃位,忠良蒙尘。今见赵氏之败,始知学问不在家谱,而在民心。愿以余生,补此大过。”

    苏舒窈批复八字:“**知耻近勇,来日方长**。”

    同年冬,第一部《清源录》正式刊行。

    此书记载近三年来所有重大案件始末,从周廷章到许崇文,再到赵元敬,每一案皆附原始证据、审理过程、百姓反响。书末附录一页空白纸,题曰:“待续。下一个名字,由你写下。”

    此书发行当日,万人抢购,洛阳纸贵。有学子将其供于书案,日日诵读;有村塾以此为教材,教童子识字明理。

    而苏舒窈,在一个雪夜独自翻开书页,于赵元敬那章最后,添了一行小字:

    >“他并非天生邪恶。他也曾是个怀揣理想的少年。只是后来,他选择了权力,而非良知。愿后来者,永记此诫。”

    春风再至时,昭雪碑林迎来第一百块石碑。

    碑上无名,只刻二字:“**无名者**”。

    碑文写道:

    >“他们不曾留下姓名,却曾为一口公道奔走呼号;他们被殴打、被囚禁、被沉江,却始终不肯低头。他们是每一个在黑暗中点亮烛火的人。今日,我们将他们的魂魄刻于此处??不为纪念死亡,而为唤醒生者。”

    仪式当天,一位盲眼老妪拄杖而来,摸索着碑面,忽然跪地恸哭:“我男人就是被活埋的……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替我们说话’,我等了三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苏舒窈扶起她,将一朵白梅放在她手中:“您等的不是我,是人心未死。”

    暮色四合,飞雪又起。

    她独立碑前,风雪扑面,却不觉寒。远处传来孩童朗读《庶民律典》的声音,清脆如铃:

    >“凡举报贪腐者,受保护;

    >官员不得私设牢狱;

    >女子可独立开户;

    >军粮挪用者,斩立决……”

    一字一句,如春雷滚过冻土。

    她抬头望天,轻声说:“娘,您听见了吗?”

    风止,雪停,云开一线,漏下一束金光,正好落在“无名者”碑顶,恍若天启。

    她知道,这场仗还没有结束。

    门阀尚存余烬,边患仍未根除,新政之路依旧荆棘遍布。但她不再惧怕。

    因为她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是千千万万不愿沉默者的喉舌,是无数曾被践踏者的脊梁,是这个时代最坚硬的骨头,也是最柔软的希望。

    她转身离去,脚步坚定,踏碎积雪,走向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