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听雨却看都没看,直接让管家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这个举动,再次在云家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
“她连爷爷送的药材都不要?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她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孟听雨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风言风语。
她在书桌前坐下,铺开一张宣纸,提笔。
她没有写任何复杂的药方。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留下的是一行行清秀的字迹。
那是一张食材清单。
生姜,大米,陈皮,茯苓,山药,莲子……
全都是最寻常不过的食材,在任何一家菜市场都能买到。
写完之后,她在清单的最上方,落下了五个大字。
——“七日回春宴”。
这五个字,笔锋凌厉,带着一股冲天的自信与傲然。
仿佛这不是一张普通的菜单,而是一道可以逆天改命的符诏。
这份清单,很快就传到了云思思的手里。
当她看到“七日回回春宴”那五个字,以及下面罗列的那些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材时,她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她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七日回春宴?”
“就用这些东西?”
她将那张纸拍在桌子上,对着围在她身边的云家众人,用一种极尽嘲讽的语气说道。
“我看应该叫‘七日送终宴’才对!”
“第一日,生姜暖米粥,驱寒养胃?”
“第二日,陈皮茯苓羹,健脾化湿?”
“她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一个油尽灯枯的病人,不给他用虎狼之药续命,反而给他喝这些米汤?”
“她这是在治病,还是在养生啊?”
整个云家二房的客厅里,充满了快活而残忍的空气。
所有人都把这份“七日回春宴”当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很快就从云家传了出去,传遍了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
所有人都知道了,云家那个刚找回来的乡下丫头,接了个连云百草都判了死刑的病人,不仅停了所有的药,还开出了一份可笑的“养生菜单”。
孟听雨这个名字,在一夜之间,成了“狂妄”与“无知”的代名词。
所有人都在等着。
等着看李老爷子断气的消息传来。
等着看孟听雨是如何被愤怒的李家人赶出京城。
等着看这场闹剧,如何以一个惨淡的结局收场。
而风暴中心的孟听雨,却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夜深人静。
她锁好门,心念一动,整个人便进入了那片属于她的秘密天地。
随身空间里,依旧是那般生机盎然。
灵泉汩汩而流,散发着清甜而纯净的气息。
泉水灌溉的土地上,各种植物都生长得异常繁茂,叶片上闪烁着莹润的光泽。
孟听雨没有耽搁。
她来到田边,从地里拔出几块新鲜的生姜。
那生姜,与外界的截然不同。
表皮呈明亮的淡黄色,带着勃勃的生机。
轻轻一掰,清脆有声,一股浓郁辛辣,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清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被灵泉水滋养过的生姜。
药性比外界的凡品,强了何止百倍。
她又去取了米。
那米,同样是在空间里种植的,每一粒都饱满圆润,晶莹剔透,仿佛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孟听雨带着这些顶级的食材,回到了小筑的厨房。
她没有用现代化的厨具。
她拿出了一个古朴的砂锅,用最传统的方式,生火,淘米,切姜。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仿佛她不是在做饭,而是在进行一场庄严而神圣的仪式。
厨房里很安静。
只有火焰舔舐锅底发出的轻微毕剥声,以及她切姜时,刀刃与砧板接触发出的清脆声响。
她将淘洗干净的米放入砂锅,加入恰到好处的灵泉水。
然后,将切好的姜片,一同放入。
盖上锅盖,用文火,慢慢地熬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孟听雨没有离开,她只是静静地守在灶火旁,用神识感受着砂锅内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米粒在水中慢慢翻滚,舒展,释放出自身的精华。
姜的辛辣之气,在热力的催化下,一点点地,融入到米汤之中。
灵泉水的灵气,则像一条条无形的丝线,将米与姜的药性,完美地编织、融合在一起。
渐渐地,一股奇异的香气,从砂锅的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溢了出来。
那不是普通米粥的米香。
也不是单纯的姜的辛辣。
那是一种……温暖的,醇厚的,带着勃勃生机的香气。
光是闻到这股味道,就让人感觉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瞬间驱散了深夜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
孟听雨的眼睛,微微一亮。
火候,到了。
她揭开锅盖。
“噗”的一声轻响,一股浓郁的白色蒸汽,夹杂着那股令人心神安宁的香气,扑面而来。
砂锅里的粥,已经熬得极为粘稠。
米粒几乎完全化开,与水融为一体,变成了乳白色的浓浆。
几片嫩黄的姜片,点缀其中,看起来煞是好看。
这,就是“七日回春宴”的第一道菜。
生姜暖米粥。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可只有孟听雨知道,这一碗粥里,蕴含着怎样足以逆转生死的磅礴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将粥盛入一个保温食盒中。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是她与云思思赌约的第一天。
孟听雨没有休息。
她提着食盒,独自一人,走出了听雨小筑。
清晨的薄雾中,她的背影,清瘦,却坚定。
当孟听雨提着食盒,再次出现在李家大宅门口时。
开门的佣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与厌恶。
李家大宅里,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
李建业和他的妻子,一夜未眠。
两人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神情憔悴得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他们守在李老爷子的床边,每隔几分钟,就要去探一次鼻息,生怕父亲在睡梦中断了气。
当他们看到孟听雨进来时,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麻木的,认命般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