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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2

    才说你爹也用刀?下次约个地方,大家一起喝酒切磋。”

    话音刚落,那少年反倒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缓过来,徐徐说道:“他从不饮酒,只喝茶,说起来你也认识的,家父陈逸。”

    再后来,燕行就成了濂润夫妇心中“小儿子那个身份不明的混账朋友”,而陈涟的人生观也几经重塑。

    白发冷眸的真仙听他道侣说什么就信什么;一代雄主北陆皇帝喜欢赌钱和听说书;兮华峰大师兄每月初一十五会下山给他师父买酒买甜糕点。哦对了,他师父就是那个狂傲不羁的剑圣。

    比起这些,燕行喜欢酒后耍流氓又算得了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神像幻灭,陈涟只能叹气:“传说里都是骗人的。”

    此时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松鹤亭,亭中煮酒的燕行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搞成这样?”

    陈涟与端坐的宋门主略微见礼,苦笑道:“我娘不让我出来。”

    燕行给他倒了杯酒:“年轻人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经常挨打。没办法,大师兄不会教,多打几次我就进步了。但是我糙啊,皮糙肉厚打不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你娘也下得去手?你爹不拦着?你是亲生的?”

    这话陈涟根本没法接。

    燕行继续道:“不然考虑改姓吧,要觉得姓燕不好听,姓宋也很好啊。你看宋门主,严谨沉稳,最喜欢讲道理,从来不打人。”

    宋棠一口茶呛在嗓子里,连连咳嗽,他顺手抄起剑鞘狠狠拍了燕行一记。

    哪有拐带别人家孩子跟自己姓的?要被他爹娘知道了,以后濂涧宗和青麓剑派还怎么正常外交?

    所幸陈涟意志坚定:“谢谢,不考虑,我喜欢姓陈。”他随即换了话题,“拾花呢?”

    拾花是柳欺霜徒弟的名字。

    燕行道:“她被老五的鸟拐去北陆吃御膳了,估计晚来一会儿。”

    陈涟想起那只神奇的红眸青翼鸾,心道说好的异兽心智宛如孩童呢?

    唉,书里也都是骗人的。

    夜深露重,春风微凉。陈逸与陈濯站在角楼上,正进行一场父子间的谈话。这里视野开阔,月下濂涧沐浴在淡淡银辉中,林海苍翠绵延,悬泉飞瀑闪烁着微光。

    他们父子说话都很直接,且往往是父亲先开口。

    “上个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陈濯沉默了一会儿,微微躬身:“是我处理不当,令爹爹烦忧。”

    一陈逸拍拍儿子的肩膀:“不,那时境况,你已尽力。至于市井流言你也不必挂心。”

    上月此时,陈涟惹了点小麻烦。虽说作为一个经常惹出各种麻烦并总能解决的人这实在是家常便饭,但这次不同,因为正好被他哥遇到了。

    陈涟在中陆边城曾阴差阳错地救下一位女子并送她回家,谁知对方是城主嫡女,心仪他容貌风姿便要招他入赘,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下令要他血溅五步。姻缘话本直接转成恩怨仇杀的大戏。

    陈涟被一众护院仆从堵在街上时,那小姐面露嘲讽地说了许多话。他十分无语,甚至懒得和对方互相嘲讽。

    边陲小城里消息传得快,围观众人面露不忿却无人敢出声,都以为这个外乡人此刻沉默,应该是心中悲愤或是被吓到了。

    实际上陈涟在想,原来中陆最南边的风气竟然这么差,一个依附濂涧的世家都如此飞扬跋扈作威作福,是不是该管管了?

    然而不等他拔刀,围观人群突然四下散开,向他冲杀过来的打手也顿住脚步,那位小姐怔怔地看着他身后,面色发白。

    陈涟转身望去,长街尽头烟尘四起,一群紫衫修行者步履匆匆,威压如山,顷刻来到眼前。

    为首者虽是寻常少年容貌,但通身气派,面色沉静冷漠,身后跟着二十余人,浩浩荡荡,瞧上去好生威风。

    众人心中惊骇,一边向道旁避退,一边揣测这人定是位不可思议的大人物。因为平时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此时竟像变了个人,点头哈腰地追在少年身侧,似是在请求些什么。

    忽然那少年停住了脚步,向这边望来,神色微变。

    陈濯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弟弟,兄弟两人面面相觑,还是陈涟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跳到他哥身后,摆足了狐假虎威的架势:“阿灌,你来救我了?太好了!”

    他只有两种情沉下喊陈灌“哥哥”,一种是被亲娘追得满山跑时一种是被亲娘痛揍后。有镰涧弟子认出他,差点惊呼出声,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止住了。

    陈濯略一打量,以他修为,人群中的窃窃私语自然听得真切,此时大体明白了几分。

    濂涧少主环质四周:“你们要教训他?”

    城主何等精明,心里恨死了闯祸的傻女儿,面上赔笑:“都是误会不知是您的朋友。”

    说罢先躬身拜,一众仆从见状跟着跪,长街上哗啦啦地跪倒一片。

    陈濯却抬手扶他:“不用怕,把事情说清楚。如果是他的错,我替他赔礼。”

    城主被他一扶,真元受制,拜不下去也直不起身,顷刻汗如雨下忙道:“不敢不敢。”

    陈灌话锋一转:“如果不是,那我少不了要替他讨个公道。”

    他语气平静,神色看不出喜怒。因为他不需要什么情绪,濂涧的公道也不在于当街打杀,平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力量和态度。

    陈涟感动得想叫哥,可惜他哥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一个人在外面,过的就是这种日子?!陈濯看着眼前人,瘦了许多,离家时的锦衣华服已换成了粗布麻衣,间便想到弟弟种种孤苦无依的可怜情景。他冷声道:“跟我回去。”

    “哦。”

    他哥第一次对他这么凶,陈涟立刻乖得不得了,主动去拉哥哥的袖摆,低头走了。一众濂涧弟子跟在他们身后,绝尘而去。

    留下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两人容貌差异极大,又气质迥异,若不细看,绝不会发现眉眼间的相似之处,根本没有人想到他们会是亲兄弟。

    街上人多嘴杂,难免有流言蜚语兴起,传遍中陆也不过几日工夫。说那少年容貌如何惊艳四座,竟让贯来沉稳的濂涧少主失了分寸:又有人说陈濯毕竟年少,平日里再老成,遇见美人落难也忍不住热血上头。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才有个年轻人的样子。至于美人是男是女,有什么所谓。

    “你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想什么我也摸不清了……”像每个为儿子头疼的父亲一样,陈逸揉揉眉心,“你觉得小涟为什么从来不用濂涧少主的身份行走世间?”

    “他说喜欢自由,也想交点真朋友。”

    “那你怎么看?”

    陈濯笑了:“站远处看啊,他开心就好。”

    “或许这会给你添一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