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住手,“啊?”
驰朝觉得她有权利知道,“是大黄的骨灰。”
手中的瓷瓶变得沉甸甸的。
她默了默,小心地摸了摸瓷瓶上萌萌的狗头,和它打了个招呼,“是大黄啊,好久不见。”
驰朝安慰她说:“大黄是寿终正?寝的,走?得很安详。”
“大黄的骨灰怎么会在你这?里?是你给大黄办的后事?”
驰朝说:“大概五年前吧,小区搬来了几户新业主,跟物业投诉,让物业把流浪狗抓走?。我问物业抓了要送去哪里,他说送到狗肉馆。我没忍心,就将它收编了。”
他没说的是,大黄经常坐在她家院子?外边,眼?巴巴地等她。
驰朝哪有那么多慈悲心肠,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情感上,和它产生了共鸣。
他觉得大黄和他有相似之处,所以不想看它,有那样一个悲惨的结局。
又不切实际地想,要是有一天?,杨雪霏回来了呢。
她没找到大黄,会难过的。
知道大黄进了别人?的肚子?,要哭鼻子?的。
他不想看她哭鼻子?。
杨雪霏问:“你妈妈不是对狗毛过敏吗?”所以,这?才是他搬出来的原因吗。
这?确实是驰朝搬出来的原因之一,但他只是含糊地一语带过,“她那会儿不经常在家。”
驰朝还有很多没说的,他没说大黄流浪惯了,每天?不遛够两个小时就要上房揭瓦,时不时就给他各种意外的“惊喜”——
被子?的棉花被咬得到处都是,棉质沙发上尿尿,包括但不限于洗衣机、冰箱、电视的电线全都咬断……
驰朝没怪它,唯一痛揍了它一顿的那次是,它自?个儿不知怎么打开?的抽屉,把杨雪霏以前给他写的生日贺卡、求和信、谅解书?等等珍贵宝贝全都撕成了碎片。
大多数时候,驰朝都对它十分纵容。
他们都在希冀一个或许永远不会再?出现的人?出现。
可惜的是,大黄没有等到她。
杨雪霏说是来看电影的,但忽然得知大黄的事,又兴致索然。
她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说:“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大黄以前跟着我也是为了吃东西?,狗的记性不好,怕是我一走?,它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况且大黄是寿终正?寝的,知道它平安地度过一生,是一件喜事,我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一刻,驰朝忽然想,如果死去的是他呢。
如果那一天?,他和关越葬身?火海了呢。
杨雪霏知道后,会想什么呢。
想他因公殉职,该值得骄傲才对。
还是会想起他们牙牙学语时,在院子?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对方的名字。想起他们手拉手去上幼儿园,勾肩搭背去上中学,搂搂抱抱去上大学。想起从前种种。
驰朝又想起,生死未卜的那一刻,关越问他,会感到后悔吗。后悔因为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或许她自?己都没放在心上,他却因此葬送了性命。
爆炸声?中,他答了后悔。
后悔她或许因此感到内疚。
第48章以后只在你面前低头
杨雪霏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她正在他家里走走看看,反客为主,一点儿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驰朝跟在她身后,勉强维持着镇静,直到她在抽屉里翻出?了一个?曲奇盒大小的首饰盒。
她当即挑眉问:“嗯?他们不?是?说你这么多年没有交过女朋友吗?那这是?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平静的口吻好像捉奸时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而他飞快思?考着说辞,亦没有体会到其中惊险。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上手去?开首饰盒。
他阻止未果。
这是?一盒满满当当,或闪亮,或低调的漂亮发卡,一个?又一个?的徽标整整齐齐。有六七年前的绝版款,有四五年前的限量款,有两三?年前的热门款,亦有这一两年的新款。
若是?十八岁的雪霏大王看了,绝对要少女心泛滥,摇着驰朝的手臂,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驰朝朝,这个?是?送给我的吗?我就知道你对我最最最最好了。”
而二十七岁的杨雪霏只是?问:“驰朝,这是?准备送给谁的?”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就像那年张婉娴告诉杨雪霏,它可以是?戒指,是?项链,却?唯独不?能?是?发卡。
它的指向性太明?显了。
十八岁的驰朝小弟听了这个?问题,或许会无奈地说:“不?然呢,除了你,我还?会送给谁?”
而二十八岁的驰朝只是?答:“我妈有时候会过来,应该是?她放在这里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话太假了,但这是?他唯一维持体面的方式。
杨雪霏看着他,良久,弯了弯眼睛,肯定道:“你在说谎。”
他回视她,不?想?将一切搞砸,“没有撒谎,不?信你下次看到问问她。”
“行啊。”杨雪霏:“下次是?什么时候?我好久没见过叔叔阿姨了,你跟他们说我回来了吗?”
她永远有这样一句话就噎得他说不?出?话的能?力?。
她自然而然得就好像那些冲突从未发生过,他们还?是?黏黏糊糊的青梅竹马,他的爸爸妈妈还?是?她最要好的叔叔阿姨。
“我问你呢,你跟他们说我回来了吗?”
驰朝避开她的视线,老老实实道:“没有。”
她也不?生气,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中的发卡,笑眯眯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们?”
这可难倒了驰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好在她没多纠结,又捡起一个?发卡说:“这个?都绝版了诶,我之前想?买,问了好多代购都买不?到。”
驰朝试探地问:“那这个?给你?”
“不?好吧。”杨雪霏状似苦恼道:“这不?是?阿姨的吗,都没有经过她同意。”
“她也只是?收藏,没有戴,都是?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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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完,他又装模作样道:“我问一下我妈她还?要不?要,估计她都忘了这里还?有一箱饰品,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不?知低头发了些什么,不?出?两分钟,又道:“她真忘了,说随我怎么处置。你还?要吗?”
杨雪霏一脸惊喜的样子,“真的啊,我要呀,帮我谢谢阿姨。”
她仰起头,自然而然地将发卡递给他。
他们是?何其的默契。
驰朝心脏一跳,沉默地接过她手中的银色发卡,没有碰到她的指尖。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别至耳后,只留了一簇在脸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