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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南行路,龙门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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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炎京的第三天晌午,秦绝已身处莽莽群山之中。

    他选的这条路,是猎户和采药人踩出的羊肠小道,蜿蜒崎岖,有些地方需攀着藤蔓或踩着湿滑的石头才能通过。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古木,枝叶虬结,阳光只能从缝隙里漏下些斑驳的光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腐叶的潮气,还有各种草木混合的、略带辛辣的气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悠长或凄厉的兽吼鸟鸣,更添几分原始的蛮荒感。

    秦绝身上那件青灰劲装已沾了不少泥点和草汁,裤腿被荆棘刮开几道口子。斗篷收在背后的包袱里,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苏沐雨给的丹药、符箓和那枚储物戒。他脚下穿的是双厚底的鹿皮靴,走山路还算跟脚。

    三天下来,他刻意控制着速度,没有全力赶路,一来是身体还需适应,二来也是想看看,身后那几只“尾巴”的成色。

    离开树林当晚,他就察觉了追兵。三个人,气息收敛得不错,但跟踪手法透着股行伍里的刻板味道,应该是军中或某些世家训练出来的死士探子一类,修为都在开脉九重左右,配合也算默契,但少了点江湖上的油滑和机变。

    第一天,他们只是远远缀着,大概在确认秦绝是不是真的独自一人。秦绝装作不知,该赶路赶路,该休息休息,偶尔还停下来采几株路边不值钱的草药,完全是一副修为平平、经验不多的散修模样。

    第二天,见他始终孤身一人,且行进速度不快,那三人胆子似乎大了些,跟得近了些。有两次,秦绝故意选了两条岔路中更险的那条,他们都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显然目标明确,就是冲他来的。

    “耐心倒是不错。”秦绝心里冷笑。他没急着动手,一来想看看幕后是谁,二来也想借这几人,磨一磨自己刚恢复些的身手,顺便看看体内那脆弱的平衡,能否承受小规模的战斗。

    第三天下午,穿过一片幽暗的榉木林,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山涧。涧水不深,清澈见底,底下铺满了被冲刷得圆润的鹅卵石。这是必经之路,左右都是陡峭湿滑的岩壁,不好绕。

    秦绝在涧边蹲下,掬水洗了把脸,冰凉的山水激得他精神一振。他装作歇脚,从怀里摸出块硬邦邦的粗面饼,慢慢啃着,耳朵却捕捉着身后林中的细微动静。

    来了。

    轻微的、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衣袂拂动声,从三个方向,呈品字形包抄而来。很小心,落脚很轻,但在秦绝如今虽然虚弱、本质却依旧强大的神念感知下,无所遁形。

    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起身,背对着来路,望着山涧对面,仿佛在欣赏风景。

    “三位,跟了这么久,不累吗?”

    声音不高,在寂静的山涧边却异常清晰。

    身后林中,那三股气息明显一滞,随即,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的树后闪出,成品字形将他围在山涧边。三人皆是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冷冽,不带感情。手中兵器各异,一人持细长刺剑,一人握分水峨眉刺,还有一人空着双手,但十指指甲隐隐泛着幽蓝,显然淬了毒。

    “秦绝,炎龙侯。”持刺剑的黑衣人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有人出高价,要你的命。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我们动手?”

    秦绝缓缓转身,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淡淡道:“紫阳宗?镇北侯府?还是二皇子?总不会是林家那点残兵败将吧。”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使峨眉刺的黑衣人冷声道,声音尖细些,像女人,又不太像。

    “那就是没得谈了。”秦绝点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话音未落,那空手的黑衣人率先发难!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三道难辨真假的残影,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同时扑来,十指箕张,带着腥风的幽蓝爪影瞬间笼罩秦绝上中下三路!速度奇快,角度刁钻,显然是擅长贴身短打和用毒的好手。

    几乎同时,持刺剑的黑衣人剑光如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秦绝后心!那使峨眉刺的则矮身疾进,双刺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锁向秦绝双膝!

    三人配合默契无比,显然演练过多次合击之术,一出手就是绝杀,要将秦绝在这山涧边瞬间格毙!

    秦绝眼中厉色一闪。他没有闪避,也没有动用灵力——体内平衡脆弱,能省则省。就在毒爪、剑尖、峨眉刺即将及身的刹那,他脚下看似随意地一错,身子以毫厘之差,如同泥鳅般从三人攻击的缝隙中滑了出去!动作不快,却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早就算准了每一条攻击的轨迹。

    正是前世所创的身法“游龙惊鸿步”的简化运用,虽无灵力支撑,仅凭对身体肌肉骨骼的极致掌控和对敌手动作的预判,便已足够。

    “什么?”三人皆是一惊,攻势用老,想要变招已来不及。

    秦绝滑出的瞬间,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乌光乍现!那是一柄尺许长、通体黝黑无光的短匕,是苏沐雨准备的诸多物品之一,材质普通,但足够锋利。

    “嗤!”

    血光迸现!

    那空手扑来的黑衣人只觉得咽喉一凉,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捂住脖子,瞪大眼睛,嗬嗬两声,仰天倒下。至死都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另外两人惊骇暴退,眼中终于露出骇然之色。情报有误!这秦绝哪里是重伤垂死、只剩灵海一二重实力的样子?这诡异的身法,这狠辣精准的一击……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持刺剑的黑衣人厉喝,再无保留,灵海一重的气息轰然爆发,剑身亮起蒙蒙青光,速度陡增,化作一片剑网罩来!那使峨眉刺的也尖啸一声,灵海一重气息展露,双刺挥舞,带起重重水蓝色光影,封死秦绝退路。

    两人显然动用了某种刺激潜能的秘法,短时间内实力暴涨,攻势凌厉了数倍。

    秦绝眼神一凝。不能久拖。他脚下步法再变,不再纯粹闪避,而是如同鬼魅般切入两人攻势的薄弱处,手中乌黑短匕化作一道索命的黑线。

    “叮!叮!”

    两声轻响,火星四溅。短匕精准地点在刺剑的剑脊和峨眉刺的衔接处,那看似轻飘飘的两点,却蕴含着一股巧劲,让两人手臂一麻,攻势顿时一乱。

    趁此间隙,秦绝揉身再进,短匕自下而上,划向使峨眉刺之人的肋下。那人慌忙回刺格挡,秦绝手腕一翻,短匕变划为刺,速度更快三分,直取其咽喉!

    “师妹小心!”持刺剑黑衣人目眦欲裂,不顾一切挺剑刺向秦绝后心,围魏救赵。

    秦绝仿佛背后长眼,前刺之势不变,脚下却如同安了机簧,身子猛地向侧面横移半尺。

    “噗!”

    短匕精准地刺入使峨眉刺黑衣人的咽喉,同时,那背后刺来的一剑,擦着秦绝的肋下掠过,只划破了衣衫,带起一道浅浅血痕。

    “呃……”使峨眉刺的黑衣人手中双刺当啷落地,双手捂住喉咙,指缝间鲜血汩汩涌出,软软跪倒。

    “师妹!!”持刺剑黑衣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中布满血丝,完全放弃了防御,状若疯魔,剑光如狂风暴雨般向秦绝倾泻。

    秦绝神色冰冷,脚下步法变幻,在漫天剑光中穿行,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却始终未被击中。他不再硬拼,只是不断闪避、格挡,消耗着对方的气力和那秘法的持续时间。

    十息之后,黑衣人剑势微微一滞,秘法时间到了,气息开始跌落,眼中疯狂褪去,闪过一丝惊恐。

    就是现在!

    秦绝眼中寒光爆射,一直收束的气息猛然放开一线,灵海二重的灵力涌入手中短匕,乌黑的匕身竟泛起一层淡淡的赤金毫芒——那是他强行引动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炎龙精魄之力!

    “死!”

    一声低喝,短匕脱手飞出,化作一道赤金交杂的流光,以超越灵海境理解的速度,瞬间洞穿了黑衣人的眉心!

    黑衣人身体僵住,眼中神采迅速黯淡,手中刺剑“哐当”落地,尸体缓缓后仰,摔入山涧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山涧边,重归寂静。只剩下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血腥味。

    秦绝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肋下的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体内灵力因为最后那一击几乎耗去小半,更麻烦的是,强行引动那一丝炎龙精魄之力,似乎牵动了体内脆弱的平衡,道韵与神符之力都微微躁动了一下,带来一阵心悸般的隐痛。

    “呼……”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不适。走过去,捡起短匕,在黑衣人身上擦净血迹,收回鞘中。又在三具尸体上快速搜了一遍。

    除了一些丹药、银两、暗器,和代表他们身份的一块黑色铁牌(正面刻着一个“煞”字,背面是编号),并无其他线索。这“煞”字铁牌,秦绝没什么印象,看来不是紫阳宗或镇北侯府的制式物品,可能是某个专门接脏活的秘密组织。

    “不管是谁,这笔账,先记下。”秦绝将铁牌收起,将三具尸体踢入山涧深处,清理了附近明显的打斗痕迹,又在身上拍了一张“净尘符”和“敛息符”,这才继续上路。

    经此一战,他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肉身力量和反应还在,前世的战斗经验和技巧更是远超此界,足以让他以弱胜强。但灵力总量和恢复速度是大问题,体内平衡更是悬剑,必须尽量避免高强度、长时间的战斗。像刚才那样,速战速决,以技巧和时机取胜,是最佳选择。

    接下来的两天,再无人跟踪。秦绝日夜兼程,翻山越岭,偶尔遇到不开眼的低阶妖兽,也都轻易打发。五日后,他终于走出了这片连绵的山脉,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沃野千里,阡陌纵横,依稀可见城池轮廓。更南方,则是更加巍峨苍茫、云雾缭绕的群山阴影,那便是十万大山,坠龙渊就在其深处。

    秦绝没有进远处的城池,而是按照苏沐雨给的地图,转向西南,又走了一日半,在第二日黄昏时分,抵达了一座矗立在两山隘口之间的小镇。

    镇子不大,依着险峻的山势而建,房屋多是粗糙的石头和原木搭建,显得粗犷而坚固。镇口立着一座歪歪斜斜的牌楼,上面挂着一块饱经风霜的匾额,字迹模糊,勉强能认出是“龙门镇”三个大字。

    此刻,夕阳的余晖给小镇镀上一层血色。镇子里人声鼎沸,与山野的寂静截然不同。街道不宽,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有穿着各色劲装、携带兵器的修士,有形貌各异、带着妖兽特征的半妖,有浑身笼罩在斗篷里的神秘客,也有推着小车吆喝贩卖草药、兽皮、矿石的本地山民。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酒气、牲口味、草药味,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来自大山深处的腥臊和潮湿气息。

    龙门镇,到了。这里是人族深入十万大山、前往坠龙渊方向的最后一个重要补给点,也是消息、情报、黑市交易的汇聚之地,更是三教九流、亡命之徒的乐园。

    秦绝拉了拉斗篷的兜帽,遮住大半面容,随着人流,走进了这座龙蛇混杂的边陲小镇。

    一进镇子,他就感觉到无数道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自己。有审视,有掂量,有不怀好意,也有漠然。在这里,独行的、遮掩面容的修士太多了,只要不主动惹事,倒也没人特别关注。

    他先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名为“老刘客栈”的旅店住下。客栈不大,楼下是饭堂,楼上隔出七八间客房。掌柜的是个独眼的老头,话不多,收了钱,递过一把黄铜钥匙,指了指楼梯拐角最里面那间。

    房间很简陋,一床一桌一凳,窗户对着后巷。秦绝检查了一下,没有暗格或窥探的孔洞,便在门后和窗下各贴了一张自制的预警符箓,这才在床上盘膝坐下,调息恢复连日赶路的疲惫。

    约莫半个时辰后,他下楼来到饭堂。此时正是饭点,七八张桌子坐了大半。吃饭的人五花八门,有低声交谈的,有默默吃喝的,也有大声划拳拼酒的。秦绝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本地土酿的烧刀子,一盘卤兽肉,两个粗面馍,慢慢吃着,耳朵却收集着周围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前几日‘黑虎帮’的人在野狼谷栽了,一队八个人,就逃回来一个,说是撞见了一窝‘铁背苍狼’,他娘的,那玩意儿不是都在深山里头吗?”

    “铁背苍狼算个屁!老子上回在毒龙涧边上,远远瞧见一道七彩的光,刷一下冲上天,那气势,乖乖,差点没把老子魂吓飞!”

    “七彩光?你也看见了?是不是在‘老鸦岭’那边?我也听‘穿山甲’那伙人说了一嘴,说是像有什么宝贝要出世……”

    “宝贝?嘿,有宝贝也得有命拿!没看最近镇里来了多少生面孔?玄天宗的,神火门的,连南宫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都来了好几拨!还有南边那些人不人妖不妖的玩意儿……这水,浑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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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他浑不浑,咱们这种小虾米,凑个热闹,捡点边角料就成。真要有大机缘,那也是那些大宗门和大家族的菜。”

    “说的也是……来,喝酒喝酒!”

    ……

    “掌柜的,结账!”旁边一桌,几个满身煞气的汉子起身,丢下几块碎银子,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妈的,这鬼地方,消息捂得真严实,‘蛇头’那老东西,口风紧得很,问了半天屁都没问出来。”

    “行了,少说两句。‘蛇头’能在龙门镇混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明天再去‘快活林’转转,那里娘们多,喝醉了总能漏点口风……”

    秦绝默默听着,将“黑虎帮”、“野狼谷”、“七彩光”、“老鸦岭”、“玄天宗”、“神火门”、“南宫家”、“蛇头”、“快活林”这些关键词记在心里。看来,坠龙渊有异宝出世的消息,确实已经传开,吸引了不少势力。那个“蛇头”,似乎是本地地头蛇一类的人物,消息灵通。“快活林”听起来像风月场所,也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他吃完东西,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起身,走向柜台。

    独眼掌柜正在拨弄算盘,头也没抬:“客官还要点什么?”

    “打听个事。”秦绝放下一小锭银子,大约五两,“‘蛇头’怎么找?”

    掌柜的独眼瞥了瞥银子,又抬眼看了看秦绝被兜帽阴影遮住的脸,慢吞吞道:“客官面生,是第一次来龙门镇吧?找‘蛇头’的人多了,但‘蛇头’不是谁都想见。”

    秦绝又放下一锭银子,十两的。

    掌柜的收起银子,语气缓和了些:“‘蛇头’每晚子时前后,会在镇子西头‘赌命坊’后面的小院里喝茶。能不能进去,看你本事。提醒一句,在龙门镇,银子好使,拳头更好使。”

    “多谢。”秦绝点点头,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他推开后窗看了看。窗外是条狭窄肮脏的后巷,堆着杂物,几个乞丐蜷缩在角落。远处,镇子西头灯火明显更亮,隐约传来喧嚣声,那里是龙门镇最混乱的区域,赌坊、妓院、黑市、地下拳场都集中在那边。

    距离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

    秦绝关上窗,盘膝坐好,取出苏沐雨给的那枚关于坠龙渊情报的玉简,再次细细浏览。玉简里信息庞杂,有地图,有险地标注,有妖兽分布,也有近年来一些冒险者的见闻记录。其中关于“七彩霞光”和“宫殿虚影”的记载极少,且都语焉不详,多出自一些底层冒险者或猎户之口,可信度存疑。但结合今日在饭堂听到的,这消息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他又回忆了一下“赌命坊”和“蛇头”的信息。苏沐雨的情报里提到过,“赌命坊”是龙门镇最大的地下赌场,背后据说有南境某个大宗门的影子,里面不仅赌钱,也赌命,是亡命徒聚集之地。“蛇头”则是龙门镇最大的情报贩子和黑市中间人之一,来历神秘,但信誉不错,只要价钱合适,什么消息都敢卖,也什么脏活都敢接。

    “看来,得去会会这个‘蛇头’了。”秦绝收起玉简,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子时将至。

    龙门镇西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与镇子其他地方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赌命坊”是一座三层石楼,门口挂着两串惨白的灯笼,映得牌匾上三个血红大字格外瘆人。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有的红光满面,吆五喝六,有的面如死灰,失魂落魄。

    秦绝绕过正门,按照掌柜的指点,来到赌坊侧面一条更僻静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灯光。

    门口站着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汉子,抱着胳膊,眼神不善地盯着走近的秦绝。

    “找谁?”左边汉子瓮声瓮气地问。

    “蛇头。”秦绝停下脚步。

    “有约吗?”

    “没有。”

    “滚蛋。”右边汉子不耐烦地挥手。

    秦绝没动,从怀中摸出那枚“煞”字铁牌,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这个,够资格吗?”

    两个汉子看到铁牌,脸色微变,对视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和忌惮。左边汉子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煞’字号的朋友。稍等,我去通报。”说完,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片刻,他出来,侧身让开:“蛇爷请你进去。不过,规矩你懂,进去之前,家伙留下。”他指了指秦绝腰间。

    秦绝解下那柄乌黑短匕,连鞘一起丢给汉子。汉子接过,检查了一下,点点头。

    秦绝迈步走进小院。院子不大,种着几丛蔫了吧唧的竹子,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一个穿着灰色绸衫、身材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人正坐在桌边,就着一碟花生米,自斟自饮。他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有些猥琐,但一双小眼睛开合间,精光闪烁,透着商人的精明和江湖人的狠辣。

    这就是“蛇头”。

    “坐。”蛇头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没抬头,给自己又倒了杯酒,“‘煞’字令,好久没见着了。你是‘黑煞’的人,还是接了‘黑煞’的活儿?”

    秦绝不答,在石凳上坐下,摘下兜帽,露出年轻但平静的脸庞。

    蛇头抬眼看到他,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如常:“啧啧,这么年轻?倒是稀奇。说吧,找蛇某,是想买消息,还是卖消息?或者……想借蛇某的渠道,干点别的?”

    “买消息。”秦绝开门见山,“关于坠龙渊,关于最近的七彩霞光和宫殿虚影,关于所有进入坠龙渊的大势力动向。越详细,价钱越好说。”

    蛇头放下酒杯,搓了搓鼠须,嘿嘿一笑:“年轻人,胃口不小啊。这些消息,可都烫手得很。价格嘛……自然也不便宜。”

    “开价。”

    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中品灵石,或者等价之物。不二价。”

    一百中品灵石,相当于一万下品灵石,在龙门镇这种地方,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普通散修舒舒服服过好几年。

    秦绝没说话,手一翻,掌心多了一枚龙眼大小、赤红如火的丹药,正是“龙元紫府丹”。丹药一出,淡淡的丹香和龙气立刻弥漫开来。

    蛇头小眼睛猛地瞪大,死死盯着那枚丹药,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四品丹药?还有一丝龙气?!好东西!好东西!一枚,抵五十中品灵石!不,六十!不,七十!”

    “消息值这个价,这枚丹药就是你的。”秦绝将丹药放在石桌上。

    蛇头一把抓过丹药,凑到鼻子下深深一闻,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随即小心翼翼地收起,再看向秦绝时,脸上已堆满了笑容:“爽快!公子放心,蛇某的消息,包你满意!”

    他压低声音,语速飞快:“七彩霞光,最早是三个月前出现的,位置大概在坠龙渊外围偏西的‘老鸦岭’、‘毒龙涧’一带,每隔七八天出现一次,每次持续约莫一炷香时间。霞光中确有宫殿楼阁的虚影闪烁,但看不真切,也无人能靠近,霞光周围有极强的空间乱流和无形力场,靠近者非死即伤。”

    “至于宫殿虚影是什么,众说纷纭。有人说可能是上古龙族遗府,有人说可能是某位陨落大能的洞天福地现世,也有人说可能是坠龙渊深处某种天地异象形成的海市蜃楼。目前没有定论。”

    “但可以肯定,有宝贝!霞光出现时,天地灵气剧烈波动,伴有异香,曾有侥幸在附近采药的修士,捡到过几块沾染了霞光的‘龙血石’,品质极高!所以现在各大势力都红了眼。”

    蛇头继续道:“目前盯上这事的,南境这边,以‘玄天宗’、‘神火门’实力最强,来的都是内门长老带队的精锐。‘南宫家’、‘百里家’等世家也派了高手。中州那边,也有几个实力不俗的散修和小门派闻风而来,在镇子里就能见到。另外,南荒妖域那边,似乎也有动静,有妖族在坠龙渊外围活动的痕迹,但还没和咱们人族大规模照面。”

    “这些势力,现在大多在坠龙渊外围几个据点驻扎,一边派人试探霞光区域,一边清除竞争对手,尤其是散修和小团伙,死伤不少。龙门镇这几天,暗地里火并了好几次了。”

    “公子若是想进去分一杯羹,我劝你,最好找支靠谱的队伍。独自一人,太扎眼,也容易成为靶子。镇上‘狼牙’、‘血刃’、‘穿山甲’这几支冒险队实力还行,信誉也凑合,经常接护送和探宝的活儿,公子若有兴趣,我可以牵线,抽一成介绍费。”

    蛇头竹筒倒豆子,将他知道的情况说了个七七八八。

    秦绝静静听着,心中快速分析。情况比他预想的更复杂,竞争也更激烈。独自深入确实危险,但加入队伍,也意味着暴露的风险和掣肘。

    “有没有关于‘生生造化莲’的消息?”秦绝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生生造化莲?”蛇头一愣,皱眉想了想,摇头,“这东西是传说中的圣药,据说只在真龙血气与地脉精华交汇的绝地才有极小可能孕育。坠龙渊倒是有这个条件,但从未听说有人真正见过。公子是为这个来的?那……恐怕希望渺茫。还不如盯着那霞光宫殿实在。”

    秦绝不置可否,又问:“那些大势力,对霞光区域探索到什么程度了?有什么发现?”

    “进展不快。”蛇头摇头,“那霞光周围的力场和空间乱流太厉害,灵海境修士撑不了几息就得退,神通境倒是能多撑会儿,但也不敢久留,而且似乎力场对修为越高的人排斥越强。目前各家都在尝试用阵法、符箓,或者驯服的妖兽探路,还没听说谁真正进去了。倒是有传言,说那霞光似乎有减弱的趋势,但不知真假。”

    减弱?秦绝心中一动。若是上古遗迹或洞天现世,外围防护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倒也合理。

    “最后一个问题,”秦绝看着蛇头,“是谁,在悬赏找我?或者说,是谁派了‘煞’字令的人跟踪我?”

    蛇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干笑两声:“公子这话说的……蛇某只是卖消息的,这种接活儿的事……”

    “再加一枚。”秦绝手一翻,又是一枚龙元紫府丹出现在掌心。

    蛇头呼吸一窒,眼中贪婪之色几乎掩饰不住。他挣扎了片刻,一咬牙,凑近些,声音压得极低:“公子,这话出我口,入你耳。‘煞’字令,是‘影楼’的令牌。‘影楼’是个拿钱办事的杀手组织,只要给够价钱,谁都敢动。至于这次买你命的雇主……很小心,是通过中间人下的单,具体是谁,影楼也不会透露。但蛇某在这龙门镇混了这么多年,多少有点自己的门道。据我探知,下单的人,很可能来自……炎京方向,而且,不止一方。”

    炎京方向,不止一方!

    秦绝眼中寒光一闪。紫阳宗、镇北侯府、林家残余、二皇子……果然都坐不住了。自己刚离开炎京,悬赏就到了龙门镇这种地方,动作真快。

    “多谢。”秦绝将第二枚丹药推过去,起身,“今日之事……”

    “公子放心!蛇某的嘴,最严实!今日从未见过公子!”蛇头拍着胸脯保证,迅速收起丹药。

    秦绝不再多言,戴上兜帽,转身离开小院。

    门外,汉子将短匕还给他。秦绝接过,融入外面喧嚣的夜色中。

    回到客栈房间,秦绝没有立刻休息。他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十万大山黑暗中起伏的轮廓,心中念头飞转。

    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坠龙渊异象引来群狼环伺,自己伤势未愈,实力受限,还背着一个不知何时会爆发的道韵反噬。暗中,更有来自炎京的杀手悬赏,如影随形。

    “不能耽搁了。”秦绝低语。必须尽快进入坠龙渊,赶在那些大势力之前,找到生生造化莲的线索。每多耽搁一天,变数就多一分。

    他摊开苏沐雨给的地图,手指在上面滑动,最后点在“老鸦岭”和“毒龙涧”之间的一个区域。那里是七彩霞光多次出现的地点,也是坠龙渊外围相对深入、危险等级较高的区域。

    “明日,先去‘老鸦岭’附近看看。”秦绝做出决定。他需要亲自去感受一下那霞光力场,确认其性质,也看看能否找到关于生生造化莲的蛛丝马迹。

    至于组队……他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人多眼杂,不利于他行动。以他前世的经验和准备,只要足够小心,独自在外围探查,应该问题不大。

    他收好地图,盘膝坐好,开始每日必修的调息。体内,道韵与神符的平衡依旧脆弱,但似乎比前几天稍微稳固了一丝。炎龙精魄之力在血参王和自身调养下,也恢复了些许活性,缓慢地淬炼着肉身。

    夜渐深,龙门镇的喧嚣渐渐平息,唯有远处的十万大山,在黑暗中沉默地矗立,仿佛一头匍匐的太古凶兽,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新的冒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