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尹封十分自然地发问，“你心疼我，想帮我省油钱？”
两个人站在玄关说话，刘伏苓就坐在客厅沙发上，魏予筝听后十分想再给尹封脸上来一拳。
这次挥拳要打左面，这样才算对称。
和对方认识这么多年，总有些时候，魏予筝会冒出“要是能揍尹封一拳就好了”的念头，可惜有贼心没贼胆，知道自己一定是打不过。
现在终于实现了。
他又高兴不起来。
*
半路上尹封问他什么时候买的票，要知道当天的二等座是很难订到的。
魏予筝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尹封一定是猜到了，便省去了说谎的步骤，实话实说，“就……昨天吃饭那会儿。”
尹封点头，“你去厕所订的票？”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行不行，说得我好像偷鸡摸狗一样，我订票回自己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尹封的语气平静。
魏予筝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脸上那块明显的淤痕。
昨天夜里太黑看不到，也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只是察觉到身前的反应，便在慌乱中发力，没想到真能挣开，也没想到尹封会不躲。
拳头接触到骨骼，他先痛起来，一片漆黑的卧室里，热汗和冷汗一块下落，又被空调的风吹成发颤的喘息。
或许是他表现得太过惊慌和害怕，远远超出预期，尹封没有其他动作，被打了也不叫痛，除却最初的那声闷哼便再没有声响。
他退后几步观察魏予筝，魏予筝也紧紧盯住他。
而后尹封坐在床尾，高大漆黑的一道影儿，很恐怖片式的宁静。
那之后怎么睡下的全然不知道，还以为做了一场噩梦，天还未亮就惊醒了，醒来看到尹封愈发肿胀的半张脸，暗道糟糕，最先想到的是，该怎么和刘伏苓交待。
尹封一睁开眼，便看到跪坐在自己床前的魏予筝，由于太乖巧，太像任人宰割的羊羔，他先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而后起身，还没搞清楚状况。
“对不起，我错了。”魏予筝小声哼哼，连尹封都颇为意外，扭头看他。
紧接着魏予筝说：“我就是睡懵了，鬼压床你知道吧，你突然凑过来实在是吓我一跳……”
后半部分讲了啥尹封没用心听，反正是些废话，魏予筝讲完，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
知道对方势必要装傻到底，尹封冷不丁冒出一句，“魏予筝，是别人就可以，只有我不行，对吗？”
魏予筝本来还在做忏悔状，闻言身体一僵，恰巧刘伏苓来敲门，问两个人怎么叫谁都不应。
*
那之后的事不用再赘述，两个人已经在去高铁站的路上。
到了地方尹封没下车，魏予筝怕他忘了自己还有行李，提醒了一声开后备箱。
尹封不发一言，把后备箱摁开了。
他不笑时冷漠感倍增，但脸上那道淤青太过显眼，看着甚至有些滑稽。
魏予筝拿完了行李，犹豫一下还是走到尹封车窗前，敲了敲车玻璃。
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尹封另一侧完好的脸，这一回淡漠冰冷的神情得以完美诠释。
尹封有任性的资本，这点毋庸置疑。
尤其成年以后，他的长相更是惹眼，有许许多多的人向他示好，不止女生，酒吧里也有男人想要请尹封喝酒，可他从未表现出有兴趣，会出于本能地避让开。
在他眼里，同性就只是同性，不属于谈情说爱的对象。
所以魏予筝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尹封为什么要半夜偷袭自己，是真的喜欢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吗？不可能吧……
可尹封很少动气。
他本来也没多少情绪，大部分还都是学别人，可以假装，但不至于把自己给演进去。
魏予筝看得出，因为自己的隐瞒，尹封是真生气了。
“没提前告诉你我要走是我不好，等返校了我请你吃饭。”魏予筝主动示好，用手扒拉对方的胳膊。
面对那张招牌式的笑脸，尹封第一次有想要别开头的冲动，他冷淡地“嗯”一声。
回到家，刘伏苓还坐在客厅沙发上，但电视已经关了。
尹封把车钥匙放到鞋柜上，同时，刘伏苓的声音响起，“尹封，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
他从玄关迈入客厅，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不和魏予筝在一起时不需要伪装，刘伏苓知道自己儿子到底什么样。
不管长得多高，在刘伏苓眼里，尹封依旧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和朋友吵架了，还会赌气。
魏予筝早在寒假时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了，于是暑假回家第一件事，尹封把床也扔出去。
刘伏苓好久没见他们吵过架，一时间还有些哭笑不得，得知尹封把北市的房子也退租了，才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
直到尹封主动说要回北市找魏予筝，刘伏苓总算放下心来。
她本来是不想插手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尹封已经成年了，这么多年过来，他的变化也很大，再不是会在别人流泪时，无动于衷的小男孩。
“你就不能让着点小筝？你也知道他在这里，唯一能落脚的地方只有咱家了。”刘伏苓讲。
比起自己儿子，她更偏袒别人家的小孩。
魏予筝总是有很充沛的情感，无论什么情绪，爱憎都十分鲜明，尹封在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关于这点，刘伏苓始终心怀感激。
“是他自己想走，我留不住。”尹封的脸色平淡道。
他比旁人更加敏锐，总能快速捕捉到他人情绪里最真实敞开的那部分。
对魏予筝自不必说，他们太熟悉，魏予筝又太笨了，根本藏不好。
尹封只是不想被冷落。回到家的这些天里，只有两次，魏予筝是躲着他的。
第一次是刚回来那天，第二次，就是昨夜。
魏予筝越是踌躇拖延，反而越能被尹封感知到。
不想被骤然推远，他便亲自拉近距离。
以如此激烈、越界的方式。
*
回去北市后，魏予筝又和云瑶约了一次饭，期间和云瑶谈到自己去电影院看的那部爱情烂片，狠狠吐槽了一通。
快餐店里，云瑶吃饱了咬着根薯条，问：“你和谁去看的电影，尹封吗？”
“……”
好几天没和尹封联系，猛然听到人名，魏予筝有些坐立难安，故意提高声量，“我自己去看的，不可以吗？”
云瑶看他一眼，要笑不笑的表情，了然道：“怎么可能，是你俩一起去看的吧？”
魏予筝一张脸涨红了，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我干嘛和他、和他去看那种电影？！”
“哪种电影？”云瑶奇怪道，“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