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不过看得出对方手法很粗糙,想必皆出自萧沧澜之手。
最里面是一张土炕,一位身着褐色布衣的老妇躺在床上,一头花白的头发被一根木簪盘起,看得出盘发之人不常做这事,发髻很是松散。
她脸颊稍长,皮肤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双目紧闭,听见动静,方才扭头朝这边“看”来,声音略有些干涩,却很平和,“是沧澜回来了?”
萧沧澜连忙跑过去,扶着老妇坐起,高兴道:“母亲,我将侯爷带回来了,她定能还你清白!”
老妇一顿,板起脸训斥,“胡闹!”
萧沧澜扶人的动作滞了一瞬,脸上有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老奴行动不便,在这与侯爷有礼了。”老妇向门口的方向做了个扶身的姿势,“麻烦侯爷跑这一趟,老奴无冤可伸。”
林清没有说话,缓步来到老妇面前,将这人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你叫什么?”
老妇答道:“老奴姓萧,单名一个萍字,大家都叫奴一声萧婆子。”
林清:“陛下共有三位乳母,一位已不在人世,一位已回老家养老,剩下的一位在宫中尚仪局任职,甚少离宫,本侯从未听说,竟还有第四位乳母。”
老妇脸上一僵,垂头不言,“奴不懂侯爷的意思。”
林清:“萧沧澜开口,本侯只信三分,如今见了你的面,倒是信了五分。”
萧萍:“老奴只是偶然学过一些宫中规矩,沧澜妄言,让侯爷误会了。”
林清:“你坐卧间却有宫中规矩的影子,然各宫规矩不同,行为举止也略有不同,你身体向前倾斜多出半寸,双手交握时尾指回收两分,这等行为,本侯的确在太后身前伺候的大宫女身上见过。”
她淡淡看着这位名叫萧萍的老妇,声音很轻,却带着如刀锋般的锐利,“你是说你学规矩学到了太后头上?”
萧萍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看透了根基,“奴……”
林清打断她的话,“你双手的指骨散碎,这样的伤势走向,应是被人一根根踩断的,双腿骨骼外翻,是被人用棍子生生敲断的。”
“你双手皮肤细嫩,五指细长,尾指蓄着指甲,墙角的篮子里放着女子梳头用的工具,你是一位梳头匠,还是一位行走在勾栏瓦肆的梳头匠。”
隔这么远,她都能嗅到那仿佛已经浸入那篮子竹条里的脂粉气,香艳浓烈,乃是勾栏瓦肆里姑娘们最爱用的一种香料,名为醉春。
“你那梳头的工具少了一把宽齿梳,却又多了一张用过的唇纸。”林清将那唇纸撵起,轻轻一捻,仍旧有淡淡的红色染上她的指尖。
“这唇纸是上好的丝制,用料也极为精贵,普通的官家千金也用不起这东西。”
“你本是陛下乳母,因罪驱逐出宫,在民间做了一名梳头匠,行走于勾栏瓦肆,想来你手艺不错,方才被贵家千金看中,命你上门梳头,你应允前往,却一时疏忽,惹怒了她,她便命人打断你的四肢,刺瞎你的双眼,混乱之际,这张用过的唇纸混入了你的篮中。”
林清将唇纸放在桌上,道:“是黎王府。”
萧萍母子直接傻了眼,完全想不到为什么仅凭表面这几样不算证据的东西,就能让林清推测出完整的事情走向,竟连最后的凶手都被猜了个正着,分毫不差!
孟杰、顾春和刘烨早就知道林清的厉害,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双眼好似都在发光,旁边的瑾瑜仍旧是淡淡的,只是看林清时,眸中多了一抹稀碎的光。
陆长歌听得两眼发直,完全没跟上林清的节奏,“不是,等等,你是如何知道她是罪奴的?”
林清翻了个白眼,“陛下乳母却无记载,要么是有世人不知的隐秘,要么便是犯了错误,若是前者,你觉得她能活着?”
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犯了错,被驱逐出宫,那就说的通了。
陆长歌:“保不准是自请离宫呢。”
林清:“宫里出来的宫女嬷嬷很受各处世家贵族的喜爱,便是普通官员,也爱请这样的人去府中教授女子言行规矩,若是自请离宫,就凭她陛下乳母的身份,又怎会变成如今这幅半人半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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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歌:“那你又怎么知道是黎王府的?”
林清:“萧沧澜曾说唯有我才能接下这事,如今京中有这势力的,绝不超一手之数,王家和连家向来洁身自好,董家出了那事,如今正是谨言慎行的时候,不会干这损人不利己的事,剩下的也就只有黎王府了。”
“听闻黎王府的郡主向来骄纵,以虐待奴仆取乐。”
陆长歌叹为观止,有些事听说是听说,非得亲自见过听过,才能感受到那种震撼,就凭一套梳头的东西,一张用过的唇纸,几句没往心去的废话,竟然就让林清将整个事情的脉络给推测了出来,简直匪夷所思!
他喃喃自语,“我总算知道陛下为何这么喜欢你了。”
林清:“……”
她转过头,看向萧萍母子。
萧萍也已经回过神来,听完林清的话,尽管闭着眼,仍旧流露出一种心服口服的神态,“一切皆如侯爷所言,罪奴本是太后寻来的第一位乳母,因夜间失误,没有给刚出生的陛下盖好被子,被罚打了十板子,驱离出宫。”
“罪奴一无是处,唯有这手梳头的手艺还算不错,被太后也夸赞过几次,便做了一名梳头匠,在勾栏之地也算颇有名气。”
“哪知半月前,黎王府的郡主忽然派下人传话,要罪奴前去王府为她梳妆,罪奴推脱不过,只能屈从。”
第178章
这屋子实在太小了,除去那张只能容下一人的土炕,剩下的地方根本站不了几个人,阳光无法从窄小的窗□□入,周遭阴暗而寒冷。
林清让大部分人都出去了,里面除了萧萍母子和她自己,就剩下陆长歌、刘烨、顾春和瑾瑜,孟杰则带着人守在门口。
萧萍被萧沧澜搀扶着勉强坐在土炕上,喘了会气,才道:“梳头匠各有各的绝活,奴梳头喜用染黑的棉布配合竹制的篦为基,偏偏是这些东西让那位郡主抓住了错处,刚编好髻,便说奴以下犯上,命侍卫打断了奴的四肢,又用脚碾碎了奴的十指。”
萧萍说到这,手指仿佛仍旧感受到那种被鞋底捻过骨头时留下的痛楚,身体因疼痛微微发颤。
萧沧澜又心疼又气愤,更是屈辱,“黎王府嚣张至极,将我母重伤至此,却没给一个说法,我去衙门告状,也被衙役赶了出来!”
萧萍最先回过神来,安抚的拍了拍的他的胳膊,然后对林清接着说道:“原本奴家里还有些钱粮,但为了给奴保命,粮食贱卖,银钱用尽,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