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疾走几步,矮身躲过亮灯的屋子,逼近另一间,缓缓打开窗户,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今夜的风声不小,院外那棵老树被吹得呜呜直响,将这动静轻易的遮盖住,另间房中的仵作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
林清顺着窗缝向室内看去,这屋子极大,两侧各摆着五六张尸床,大多空着,唯有靠窗这边的三张尸床上有尸体。
林清又撇了一眼亮着灯的屋子,确定没有引起动向,顺着窗户跃进室内。
三张放着尸体的尸床都被白布蒙着,从头到脚,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林清走到第一张尸床旁,将白布掀开,里面是一具烧焦的尸体,看来死亡的时间不算久,口鼻有灰,的确是被烧死的,只是右腕齐齐断裂,不翼而飞。
显然这不会是今天死去的刘言才。
林清将白布合上,而后转过身,看向身后同样存放着尸体的尸床。
黑暗之中,盖布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惨白,许是夜风灌入,那布微微掀开一点,露出一截小巧的尾指。
林清的微微眯起眼,伸出手抓住那盖头的白布,向下缓缓掀开。
偏在此时,异变突起。
那白布骤然飞起,原本躺在床上的尸体猛地坐起,伸手向她的脖子掐过来。
林清一掌隔开对方,另一只手已然握成拳头朝对方脸上砸去,却同样被对方躲开。
黑暗之中,只剩下拳脚碰撞的声音,拳拳到肉,以及出招时响起的破空声。
眨眼间就是数十招,却都是越打越心惊。
林清紧紧蹙眉,再次一掌将对方拍开,这人的武艺几乎与她旗鼓相当,又不能发出大动静惊动旁人,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将对手迅速拿下。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出招更加凌厉。
双方都打出了火气,手同时摸向了武器。
偏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一点灯光由远及近,还有稀碎的喃喃自语,“真是奇怪,这大晚上的,怎么听起来好像有声音?”
林清与那人的动作齐齐一顿,猛地分开,同时钻入滑入两张尸床底部,避息等待着。
灯光越来越近,值夜的老仵作慢悠悠走了进来。
那双脚与光源缓缓移动,从他们的头前走过。
那人指尖一弹,一枚铜钱袭向林清上方的尸床。
林清指尖已然夹着一枚铜钱,猛然弹出,力道不大不小,正好将那铜钱撞开,坠落在那人前方不远的位置。
铜钱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老仵作听见动静,提起油灯向那边看去,正好看见地上的两枚铜钱,顿时眼前一亮,提着灯就走了过来。
那人瞬间脸色一变,瞅了林清一眼,转而又是弹出一抹黄色,正好打中老仵作手中的油灯。
灯火骤然熄灭,一切重归于黑暗。
林清瞬间从床下滚出,移到老仵作身后,转而飞上房梁,再一看,那人也飞了上来,占据了另一根房梁。
下一刻,老仵作已然将油灯重新点亮,喃喃自语:“怎么就突然熄了呢,吓我一跳。”
他左右瞧了瞧,最后一眼看见被打开的窗户,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回事呢,原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他将窗户关上,这才过去将两枚铜钱揣入怀中,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停尸房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林清这次没有动手,仔细盯着对面那人,他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灰布道袍,面目清秀,脸上带着急迫。
或许是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低声道:“先停手,有话好说。”
林清警惕的盯着这人,“你是谁?”
那人开口:“我是问心观的道士,叫我三杨就行。”
林清又是一愣,问心观的道士?
她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三杨脸上一黑,道:“实不相瞒,刘蟾与小道有些交情,他那人虽有些骄纵,但绝不会滥杀无辜,所以才深夜来此,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看来阁下与小道目的一致,不知尊姓大名?”
林清扶了扶脸上的鬼面具,“周福生。”
第280章
既然都是为了刘言才尸体来的,不论目的为何,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缠斗上。
林清走到那第三张放着尸体的尸床右侧,瞥了眼已绕到左侧的三杨道士,伸手掀开白布。
刘言才的尸身已经被处理过,整体透着一股奇怪的青紫色,表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尸斑,胸口处的血窟窿格外显眼,只是伤口外围,围着一圈奇怪的黑色。
三杨也注意到了这伤口的异常,“这伤口是有毒?”
林清也是微微一怔,那匕首刺入胸口,刘言才又活不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下毒呢?
而且刘蟾只不过是一介商户少爷罢了,带把匕首倒是正常,可涂毒这种事就不像是他该做出的事情了。
三杨好奇问道:“你怎么看?”
“用眼看。”林清不咸不淡的回了句,而后将视线放在尸床床头的位置。
衙门里命案不多,一般证据也都保存在停尸房内,就在窗前放置一个小小的两层木架,从凶器到随身物品都摆在上面。
林清拿起桌面上的匕首敲了敲,刃上的血迹仍在,匕首的刀柄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和珍珠,一看便是富家子弟把玩的,并非真正杀人的兵刃。
而且刃上血迹正常,不见黑色,除了血腥味以外也没有其他不对的气味,正如她猜想的那样,刃上并未涂毒。
既然无毒,那么伤口上的圈黑色是怎么来的?
林清忽然想起她嗅到那些夹杂着檀香味的粉末,难道是那些东西吗?
她的视线再次放在这小小的木架上,忽然发现就在木架下层的位置放着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的符纸。
林清将那符纸拿起,小心拆开,看着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纹路,静默片刻,将符纸递给三杨,“这是什么?”
三杨拿着符纸,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我们问心观的辟邪符。”
林清目光微凝,“刘言才去过问心观?”
“宜城人大多都去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三杨顿了下,道:“不过你若是想查他何时去过,我倒是有办法。”
林清:“别打哑谜,我们都是为了救刘蟾,目的也算一致。”
三杨道:“一般人去了问心观,请的都是平安福,会请辟邪符的不多,观内能画这符的也不多,我可以回去打探一下,明日子时,我们在山下见面,到时我再告诉你。”
他顿了下,试探着问道:“对了,你查到了什么吗?”
林清瞥了他一眼,顺着窗户翻出去了。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