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名叫杜必康,虽然性子暴虐,却对用兵一途颇为擅长,是盛国皇帝的心腹。
她稍稍侧头看向那边的穆晚唐,就见那张俊脸亦是带着震惊和不解。
很好,看来不止她一人不清楚了。
“姬盟主,幸会。”杜必康停在姬蝉面前,后脊直挺,微扬下巴,好似压根没把刹盟放在心上。
姬蝉心中不悦,却不得不挤出笑脸,“杜将军要来怎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派人出门迎接,不像现在失了礼数。”
杜必康皮笑肉不笑,“盟主客气,只是若无刹盟之前壮举,想必也不用我特意跑这一趟。”
这话便意有所指了。
之前姬蝉和圣教干的事情摆在那,内里到底什么门道,只要身处高位,多少都会察觉一二,更别提杜必康这种在盛国颇有重量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杜必康仍旧站在这里。
南境范围不小,亦与渊、盛二国接壤,若像之前那样由一堆江湖人士胡搞乱搞,盛国自有办法徐徐图之。
偏偏南境突生变故,逼得他们不得不提前站出来,否则南境若真落入他国之手,对盛国而言绝非好事。
奈何刹盟总舵位置难寻,若想大军压境,还需有人带路才行。
但这并不代表杜必康会给姬蝉什么好脸色。
姬蝉向来心高气傲,被这么一说,顿时心里窝火,却不得不将火气压下,“既然需要杜将军出手,我盟自会付出应有的酬劳。”
杜必康指着地上的尸体质问:“就是这么付我酬劳的?”
“都是误会罢了。”姬蝉僵硬的解释一句,话题一转,“将军难道不想知道盟中究竟出了何事?”
提起这个杜必康更是不满,“我这帖子递了半月,姬盟主突然回应,又是借人又是请客的,杜某人自然好奇。”
姬蝉抬手扶了扶发钗,悠声道:“大渊的昭勇侯如今就潜伏在我刹盟之内。”
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同时色变。
穆晚唐看姬蝉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傻子,盛国一向不老实,把林清在此的消息告诉杜必康,不就等于在给盛国出兵踏平刹盟的理由吗!
白九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状似无意的瞥过林清所在的人群。
怕是谁都没想到,他们如今议论之人正在这间屋子里堂而皇之的听着他们交谈。
林清同样对姬蝉无语至极,她很想把姬蝉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否装的都是豆腐!
怪不得连麒麟都不想跟刹盟玩了,姬蝉的蠢掩藏在她那极度高傲自负的自尊下面,只要不亲自接触,暴露的可能性很低。
如今唯一高兴的人就是杜必康了,他这次是发自真心的笑了,连地上那些自己人的尸体都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这么大的事情盟主怎么不早说呢!”
杜必康板起脸,“那个林清向来诡计多端,若任由她隐藏下去指不定还要闹出多少乱子,不如待宴席结束,你我好好商量一下巡防布局,决不能让她轻易逃脱!”
姬蝉只觉目的达到,也就不去计较杜必康对她的大不敬,只要人手足够,布局得当,但凡谁敢谋逆反抗,通通冒头便杀!
“此地污秽,酒是喝不下去了,不如就此散了吧。”姬蝉挥开尤氏,“将军随我来。”
“好!”杜必康更开心了。
姬蝉走了几步,忽的又停下来,转身看向白九,“我看你臂上有伤,外面正好有医师候着,便让他给你包扎一下吧。”
这话看似关心,但白九明显感觉到了奇怪,姬蝉可不像是个会关心下属的好主子,更何况他胳膊上的伤并不重,在武人眼中都不能算是伤。
白九状似愣神,视线却正好落在林清那边,然后他看见林清稍稍点了下头。
他立即放下心来,“盟主厚爱,属下惶恐!”
姬蝉微微一笑,“些许小事罢了。”
她轻轻拍了拍手,付南行疾步从外面走进来,后面则是背着药箱的张朔。
付南行面上含笑,恭敬的上前对姬蝉行礼问安,而后朝后面的张朔使了个眼色。
张朔脸色微白,目光闪烁,小步来到白九面前放下药箱,低声道:“还请堂主落座。”
“张大夫不必紧张,不过是包扎下伤口,瞧你满头大汗的。”白九假笑着刺了句,配合的回到位置坐下,伸手放在桌上,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堂主莫要吓唬小人了。”张朔擦了擦头上的汗,垂头走到白九身边,将药箱放下,取出药膏绷带,熟练的将那道伤口包扎完毕。
他站起身来,却没有动。
白九斜睨了他一眼,“张大夫还有事情?”
“不!没……没有!”张朔一张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慌乱的看着白九的脸色,却见对方一切正常。
他心脏骤然停滞,如果今日事情不成,他怕是活不成了!
张朔如同见鬼一般,指着白九大喊:“不对,你为何没有中毒!”
白九故作诧异,“你这人说话倒是奇怪,我杀的是刺客,他们兵器又没涂毒,我为何会中毒?”
付南行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张朔,咬牙斥道:“你胡说什么,快把嘴闭上!”
“付堂主你信我,我明明按照你的吩咐将毒药掺进伤药里,我不知道他为何没有毒发,你信我!我真的做了!”张朔像是看到了救星,崩溃的大哭大叫,“堂主信我啊,我真的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付南行恨不得将张朔的嘴堵上,明明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怎么这会好死不死的出了意外!
明明只要白九毒发,他们就能趁机将毒药的事推到刺客头上,有盟主兜底,没谁会去细查。
他也能趁机将抖出那封已经藏在白九书房里的信件,将白九追随穆晚唐叛主投靠朝廷的罪名做实。
结果刚刚迈出第一步,一切便功亏一篑!
付南行已经不敢去看姬蝉的脸色。
穆晚唐拍桌而起,怒声道:“付南行,白堂主对你有知遇之恩,又不辞辛劳教你学武,你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这是污蔑!”付南行当然不能认,急急辩解:“堂主便如我兄长一般,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他!”
他求救的看向白九,“大哥,你信我!”
白九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注视着眼前的桌子。
付南行心里恨不能一口咬死白九,面上却受伤的踉跄后退,好似受到了天大的屈辱。
“若大哥不信我,我走就是!”
“不必了。”唐大管事带着几名青龙堂弟子从外面走出来,将手中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交给白九。“今日清晨我本有事去找白九,结果人没找到,却见付南行鬼鬼祟祟将此信藏入白九的书房之中。”
众人皆是一愣,有聪明的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鄙夷又诡异的目光定格在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