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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远了看,确实像一对兄弟。可若走近些,细看五官轮廓、气质举止,会发现两人几乎没有一处相像。

    钟毅文身上自带一种威压感。看着三十出头,其实已有四十岁有余,唯一暴露年龄的是鬓角隐约几缕白发,被银边眼镜一框,夹在规整的发丝里。

    至于钟毅文为什么姓钟不姓汤,那是因为他随父姓,汤遇随母姓。

    年轻时,他们的母亲与一位知名企业家有过一段短暂却炽热的恋情,这段关系持续了十年,最终在汤遇出生后画上句号。男方另娶,而她选择独自带着汤遇离开。

    相比于钟毅文自小在父亲家、接受精英式培养,汤遇则由外祖父母抚养,在大院儿里长大。

    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汤遇都更像母亲。

    小时候的他,皮肤白皙,睫毛浓密卷翘,常被老师和家长误认成女孩。汤遇从小用下巴看人,且从不在人前哭鼻子。

    他会在别人偷他东西后冷静地站出来点名,又在对方辩解时轻飘飘说出一句,你现在脸红,是因为心虚吧?

    可一旦回到家,汤遇就什么都藏不住了。白天在学校里受的委屈、不甘、愤怒,全都会在他推开家门、看见爷爷奶奶的那一刻,跟眼泪一起涌出来。

    随着汤遇渐渐长大,母亲在政坛深耕,全年无休。成年后的钟毅文则被接回北京,回到外祖母家,成为名义上的家长行列。从汤遇的衣食住行、课程安排到交友取向,事无巨细,都要管。

    汤遇觉得钟毅文是一个虚伪的管教者,一个充当父亲的替代品。顶嘴、冷战、动手,每月一次的大吵大闹是家里的常规项目。

    钟毅文从小就在严压中成长,高中是全市第一,大学保送进TOP1,后来又被公派去英国读硕士。回国后仕途平顺,一路高升。他理所当然地想将这一切成功经验,复制在弟弟身上——上教育资源最好的重点中学,本科一毕业就出国深造,回国后进入红圈所或投行工作,走一条稳妥、安全、成功的精英路线。

    可汤遇偏不,越是被灌输应该怎么做,他就越要做那个例外。

    为此他们争吵不休。高三那年寒假,矛盾彻底爆发,汤遇瞒着家里申请了一所日本的艺术类大学,拖着两个塞满漂亮衣服的行李箱,逃到了国外。

    他删了家里的联系方式,剪碎了每一张信用卡。

    因为身份的敏感,家里人根本不可能亲自飞去日本把他抓回来。

    于是,汤遇终于在异国他乡摆脱了魔爪。

    自由也很快显露出它的真实的面孔。入学式才刚过两周,钱包便见了底。房租、水电、学费……一笔笔账像从地底钻出的蛇缠上来。他只好把行李箱里带来的名牌衣服、手表、项链统统卖掉,勉强凑齐了第一学期的学费。

    等第二学期的缴费通知寄来时,他真的慌了。

    受限于学生签证,能做的兼职屈指可数。最终,他在学校附近一家便利店找到一份工作,凌晨四点到八点,补货、理货、收银,一样不落。可即便日日不休,也远不够下一期的学费。

    也许就是命好,他天生就很难不受到优待。

    某天,造型课的教授说临时有个外拍模特空缺,问他愿不愿意试试。他几乎没犹豫就点头了。

    那是一组街拍广告。他穿着设计师最新一季的样衣,站在涩谷的十字路口,拍了两个半小时。报酬,是便利店一周薪水的三倍。

    当天晚上,他毫不犹豫地把便利店的工牌丢进垃圾桶。

    之后的事发展得很快。

    他接连收到更多拍摄邀约,又在一次学生时装秀上被Scout当场看中,不久便收到日本最大模特经纪公司抛来的橄榄枝。

    稳定的工作、丰厚的预付金、国际展会的出镜机会,一切都朝他奔来。

    就在合同签订的那一天,他接到了一个来自开头为8610的电话。

    接起这通电话时,他正准备进摄影棚做签约前的最后面试。那一刻阳光正好,身边满是走来走去的精致面孔和咖啡香。

    电话那头是钟毅文的声音:

    “汤遇,妈走了。你还要不要回来?”

    这是汤遇人生中,第一次听到钟毅文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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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消息传来得如此突然。

    汤宗玉在参与地震救援工作时,不幸被倒塌的横梁砸中,抢救无效,终年五十六岁。

    讣告上用的是官方措辞——

    忠诚干净、为民尽责、英勇牺牲。

    汤遇买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

    落地那天,北京下了小雨。

    母亲的遗体已被送往八宝山,告别仪式安排得严谨、迅速,按部就班,毫无多余情绪可置身其间。

    那几天的记忆,汤遇后来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唯独留下一点点残影是宾馆里点的外卖没有拆封、追悼会那天有人偷拍他、还有——

    钟毅文的背影。

    他突然意识到,这竟然是他生命中最后一具还能为他遮风挡雨的肩膀。

    他退了学。

    那段曾经以为终于挣脱枷锁、自由洒脱的异国人生,在母亲猝然离世的一刻被狠狠碾碎。十九岁的他,就像一枚在梦中被高高抛起的硬币,最终跌进名为现实的地板缝里。

    第9章回到过去

    饭桌很快摆好,祖孙三人落座。

    老太太提了一嘴,问他们要不要小酌一口,后屋还放着不少别人送来的名酒,那些酒自老头子走后就再也没人动过了。钟毅文说自己不喝,下午还要回单位开会。见状,汤遇顺着话茬说自己喝两口也行,省得扫了老太太的兴。

    “今儿这顿饭比大年三十都齐,你们兄弟俩好不容易凑一桌,可得多聊聊,要不一年见不了两回,到时候连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话是冲着汤遇去的,自钟毅文进门,他还一句“哥”都没叫过。

    钟毅文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夹了筷子菜,放到汤遇面前的碟子里。

    但这筷子菜,汤遇从头到尾都没动。

    老太太问起钟毅文去冀北的事,又聊起某个新区的规划之类的的公务内容。汤遇不爱听,也插不进话,听了几句便神游了。他给自己倒了半杯酒,夹了片烤鸭蘸酱,卷进薄饼,一口咬下。

    鸭皮还是脆的,酱也是原来的味道。他又喝了口酒,烈酒,劲儿大。他喝酒上脸,沾一滴酒也是要变关公的。

    听着听着,桌上的话题,左转右转,不知怎么转到他身上了。

    “你弟弟又要进组了,这回是去湾岛。”老太太笑着说。

    “好地方。”钟毅文点点头顺势接了一句:“前几天听秘书说,你那部电影出了点事,有个叫柯嘉元的演员酒驾被拘留了?怎么解决的?”

    汤遇抬起眼看他。

    钟毅文虽然忙,但对他的“关心”从来没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