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动静,他便安心地把彭彭收编了。
虽然钱一直按时打着,但汤遇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一方面是港岛的拍摄强度实在太高,日夜颠倒、精力被掏空,连纾解欲\望的时间都压缩到了一周一次、对着洗手间的墙草草解决的地步,哪还有闲心调情?
另一方面……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惩罚周竞诠那次对他作呕的行为。
这实在是太坏、太恶劣了。
第23章忠诚测试
两个月,眨眼而过。
在最后一场戏中,Nate被主角一枪爆头。血包在后脑炸开,甜腻的玉米糖浆顺着耳廓、嘴角淌下,汤遇的身体摔进厚厚的软垫里。他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直到导演喊下“cut”。
寂静几秒后,片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恭喜Nate杀青!”
“杀青喽!”
尹鞍杰笑着递给汤遇一个大红包,这是行业的传统。角色“死”了,就得给演员红包冲冲晦气,数额不论大小,图个吉利。彭彭从摄影灯后探出头来,怀里抱着一大束还带着水珠的鲜花,黄玫瑰、百合与满天星交织在一起。随着《鹦鹉螺》A组的场记板上,Nate的名字被擦掉,汤遇完成了他人生中第二个角色,也终于告别了那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和不到三十平的酒店房间,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北京。
北京已经入冬了,出了机场,汤遇裹紧外套,呼出一团白气。剧组杀青宴要等全员回京再办,但阚静宜还是为他提前安排了一顿大餐,为庆祝两件大事:新戏杀青,以及工作室的成立。
他们的办公地租在了一栋落地窗、大平层的写字楼里,租期十年。团队也已搭建完毕,法务、宣传、统筹……加上助理和司机,总共十人,他们共同为汤遇未来星程保驾护航。
汤遇坐进阚净宜新提的埃尔法。车窗外,城市的高楼已经亮起密密麻麻的灯。
阚静宜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师傅,咱去亮马桥。”
亮马桥?
汤遇一听,眼睛迸发金光,那附近有家他馋了许久的川菜馆,麻辣鲜香的毛血旺、酥脆的辣子鸡……在港岛啃了半个多月的盒饭,舌头都快淡出鸟了,今晚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是不是我爱吃的那家!这么贴心啊!”汤遇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都顺眼,不光眉眼舒展了,嘴也好听起来。
“是你家那位贴心。”
汤遇身体保持不动,眼神移向女人:“……什么叫我家里那位?”
这话听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阚净宜慢悠悠调整了一下坐姿,故意压低嗓子,学着男人的腔调,模仿:“今晚我做东,就定他爱吃的那家,账记我那里。”她说到一半,自己先笑了,“说是给你接风洗尘,钟先生抢着买单呢。本来我想走公账的,结果人家非要自掏腰包,我能说拒绝吗?”
汤遇咬牙切齿,“我在港岛吃盒饭的时候没见他这么殷勤,现在装什么好人。”他捂住脸,长声悲鸣:“我真的不想见到钟毅文那张臭脸——”
汤遇说的那张臭脸,很快就出现在眼前。
虽说是臭脸请客,但这位东道主迟迟没有现身。等到大家茶水喝了个半饱,才姗姗来迟。
推门进包厢时,钟毅文还侧着头给秘书安排工作。所有人都站起来等他落座,唯独汤遇坐着不动,端着菜单遮住半张脸,似乎是在认真研究里面的内容。
“钟先生。”阚净宜起身问好。
钟毅文环视一圈,目光略过众人,最后落到屁股纹丝不动的汤遇。
他朝阚静宜招了招手:“坐,都坐。”
秘书替他拉开主位的椅子,落座在汤遇身旁。
“让他们上菜吧。”钟毅文淡淡对秘书吩咐一句。
秘书点点头,转身从容离开,包厢的门被安静阖上,留下满桌大眼和小眼。
“五点落地的?”钟毅文开口问道。
明知故问,演给谁看?
汤遇不语。
阚静宜见状,连忙打圆场:“四点半就到了,提早到了,都很顺利……”
汤遇和钟毅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付的呢?
——不是从今天,不是从昨天,而是从一开始,从头到尾。
汤遇六岁那年,才第一次听说自己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世界只有爷爷、奶奶、妈妈,还有小白。
小白是奶奶养的一条京巴犬,在他升初中的那年去世了。
他的成长里从未有过“父亲”这个角色,母亲也对此讳莫如深。直到有一天,他在书房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结婚证和一张离婚证。那时候他年纪尚小,很多字都不认识,但结婚证上那对并排站着的人,他看得懂。
后来,钟毅文自作主张地闯入他的生活,还一副长辈自居的姿态,他本能地反感。他早已习惯了没有父亲和哥哥的家,一切迟到的亲情,他都视作冒犯。
再后来,因为母亲的去世,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一些……想到这里,汤遇不自主地哽咽了。母亲去世后,他在日本退了学,本想回国重拾模特事业。可钟毅文极不赞同,言语里总有一些轻蔑与否定。他们又大吵了一架,最后钟毅文妥协半步,让他先在文艺系统里混着,起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规规矩矩地待着。
于是,汤遇被塞进了一家老牌话剧团,做着一个不咸不淡的话剧演员。
但这都不过是家庭伦理剧的寻常戏码,他们之间真正无法抹平的裂痕,是因为一次家庭聚餐。
那晚,爷爷喝醉了,在酒后失言中,无意透露出了汤遇不曾知晓的真相。
——母亲并不是在地震中当场死亡的。
她被送往医院的途中,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如果抢救,是有可能活下来的。但因为隔着几百公里,只有钟毅文赶到了震源地的医院,并最终签下那份病危通知书。
“电话里,医生说可能活不成了,毅文劝我,不要抢救了,就让她安静走吧。”……爷爷的声音很悲伤,“作为一个父亲……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这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到宗玉怨我为什么不救她……你妈还那么年轻,没准儿……真能挺过来呢?”
……
汤遇听得全身发冷、发抖。
他无法接受这个草率的决定。哪怕医学上有千百种合理理由,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母亲不是被横梁砸死的,是被放弃抢救才走掉的。而那个签字的人,是钟毅文。
这顿饭吃得让人积食。汤遇象征性地扒了两口,便没了胃口。桌上菜色丰盛,好几道是他平时爱吃的,但钟毅文坐在旁边,再好的饭也和屎一样。
钟毅文对他未来的职业规划发表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指导意见,说他该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