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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我在忙,别烦我。”

    汤遇狠狠摁下键盘,打出这些字。

    项链为什么会断,怎么弄断的,心里没数吗?

    他合上手机,没再搭理周竞诠。W?a?n?g?址?f?a?b?u?页?í????u???ē?n?②??????⑤?????????

    拍完杂志封面,汤遇没有停歇,因为他还有个主线任务——挑本子。阚净宜一心想让他再接个男主角,延续《譬如朝露》的势头,好在影帝路上再迈一步。可现实是,好剧本比好男人还难找,一年能出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已是奇迹,更别说有合适的主角空缺出来。

    在他拿奖后,递来的剧本确实多了,多在数量,质量参差不齐。而且刚拍完尹鞍杰的大制作,很难再回头去拍小成本的项目。

    汤遇提议不如让他去演电视剧,他又不是非演电影不可。

    阚静宜当即驳回他的想法。

    她说,演员的魅力源于与观众的距离感,如果一个演员总在八点档里频繁露脸,观众习惯了在电视上看到免费的你,自然就不会为你去电影院花钱。

    ……

    罢了罢了,此事再议,回家睡觉。

    周竞诠退了房,坐电梯下到一楼。出了燕莎中心,他在路边的烟灰柱旁停下脚步,从兜里摸出一盒扁了的软壳烟,抽出一根点上。

    身后是鳞次栉比的高楼,高大的男人立在其中,却显得矮小无比。

    他抽的是一种很便宜的烟,味道冲、烟气辣,好在劲儿大,厚重的烟雾在肺里来回打转,耐了许久的烟瘾得到慰藉。

    他又低头点了第二根,直到尼古丁完全将大脑占据,才终于找回几分清醒与理智。

    身后车流喧嚣,突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像被针刺中般,身体一紧,僵住了。

    昨夜,他只是不想让汤遇尴尬,才用接电话的借口在门口等候,但此刻,这通电话是真的来了。

    心脏加速跳动,顶到嗓子眼……太多次、太多次,噩耗都是从电话那头传来,久而久之,他在每个响铃的瞬间,就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

    “……竞诠?”

    “……”喉头一紧,他低低应了声,“妈。”

    “竞诠,乐乐醒了。医生说今天可以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我想着……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她?”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是条喜讯。

    “好。我现在过去。”

    他有一个妹妹,五年前被确诊为扩张型心肌病。从那时起,“哥哥”的生活就被框定在一个以医院为圆心的圆里。无论从圆周上的哪个点出发,通往圆心的路,都早已烂熟于心。

    等他赶到时,妹妹已被移入普通病房。

    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昏沉未醒,氧气面罩下是一张苍白的脸。她在ICU里熬过了整整四周,依靠营养液过活。相比上次见面,女孩更瘦了,双颊也凹了下去。

    许雅芙坐在床边,手轻抚女儿的额头,柔声唤道:“乐乐,看看谁来了?”

    女孩的眼皮颤了颤,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讨……讨厌鬼”那声音细弱蚊鸣,却依旧清晰可辨。她在说——讨厌鬼。

    “这是哥哥呀,乐乐,看,是哥哥。”许雅芙俯身凑近,声音里带着急切。

    “讨厌鬼……”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许雅芙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纠正女儿的话。她不该指望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孩子懂事。女儿也不会懂,自己此刻能躺在这张病床上,能吐出这几个字,大半靠的是眼前这个“讨厌鬼”。她转过头,望向儿子,眼有歉意与无措。

    周竞诠站在床边,并无回应。他与女孩对视着,他们的交流止步于此。就在病房里的空气安静得要冻住时,医生推门进来例行检查,简要交代了几项护理注意事项,又道:“你们之前预交的费用差不多用完了,最好尽快再去缴一些,避免欠费影响拿药。”

    许雅芙忙不迭点头应着。

    她的面色呈现一种灰白色,眉间有经久不散的愁容,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的疲惫,在衣着、细纹和神态中显露无疑。

    “你照顾她,我去缴费。”周竞诠拿起床头柜上的住院卡,转身离开病房。

    他手里那张住院卡上的姓名是:陶植乐。

    他的妹妹姓陶。

    陶植乐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陶植乐得的是一种先天性心脏病,有治之症,却无易路。

    儿时被误诊为哮喘,直到青春期病情骤然恶化才被确诊。随着身体发育,负担一日甚于一日,这颗发育不完全的心脏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走向成年。唯一的生路,就是心脏移植。

    他们等了一整整年,终于在她九岁那年,等来了供体。

    今年,是陶植乐接受移植后的第五个年头。四个月前,她突发急性排异反应,诱发心肌炎,命悬一线。签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医生说,这颗心脏支撑不了多久,她必须再次更换一颗心脏。

    二次心脏移植在医学上极其罕见,所有移植病人中,仅有百分之五的概率会走到这一步。陶植乐便是这百分之五中的其中之一。

    他们要撑到那颗未知的心脏出现,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永远。而在这漫长、无望的等待里,支撑一切的,只有一样东西——

    钱。

    钱,是周竞诠二十三年人生里的终极课题。

    他生于湾岛北部的一个小城,他的童年一度是在富足中度过的,坐着豪车上下学,百坪卧室里整齐挂着十几张动辄上万的冲浪板。年幼的周竞诠不曾思考过钱的意义,更不曾追问过自己享有的一切从何而来。

    直到有一天,父母带着他从一直居住的别墅搬出,挤进一间三室的板楼。他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钱不是伸手可得的,原来钱是一种难以凭后天努力换来的东西。

    “富不过三代”的确是千古定律。父亲周永和便是现实例证。

    年轻时游手好闲,继承家业后更是纸醉金迷,吃喝嫖赌无所不精。后因巨额赌债破产,又听信朋友所谓的北上翻身的机会,带着妻儿来到北京。结果不到半年,投资项目就被证明是一场骗局,最后的积蓄也跟着打了水漂。

    从那以后,周永和开始酗酒,变得易怒。酒精成了他最廉价的避难所。可酒精不能填补溃烂的人生、不能改变现实,只能让他酒醒之后,将拳脚一次次落在妻儿身上。

    至于许雅芙,她和周永和之间,从来谈不上什么伉俪情深。她不过是夜总会的陪酒小姐,借着一场意外怀孕才逼迫周永和与她结婚。由奢入俭难,她很快无法忍受贫穷与暴力,提出离婚。

    结果是,周竞诠被留给了父亲。

    周竞诠跟着父亲住进了逼仄的筒子楼里,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北京没有湿热的气候,没有冲浪的海滩,更没有——朋友。他不会讲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害怕出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