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宁不知道程砚晞给自己塞烟干什么,她一个高中生又不吸烟。
一直以来,她接受的都是泰国最好的教育,上着学费高昂的曼谷ISB国际学校。除此之外,程家家教森严,相对程晚宁的父亲,母亲相对来说要温和一些,但肯定不同意未成年的女儿吸烟。
怕父母发现,程晚宁偷偷把烟藏到了书包的小侧兜里,准备等下次跟程砚晞见面时还给他。
可表哥这个人来去无踪,他什么时候再来都不是个定数。
这烟应该不便宜。斟酌之下,程晚宁决定把它送给菲雅。
“你还记得我抽烟呀!”
班级里,菲雅兴奋地撕开包装,也不顾这是在学校还是在家。
程晚宁挪到她身前,挡住监控:“小心点,别被老师看见了。”
“知道了,我就拆开看一下品质如何。”
菲雅翻开烟盒盖子,凑近闻了一下,脸色却不对劲。
随即转头问程晚宁:“这烟是不是过期了?”
“不会吧,别人昨天刚给我的。”
菲雅皱眉,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烟里夹了点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是什么,就像一种化学物质,还……有点香?”
程晚宁抽出一根烟,没闻到什么怪味:“没有啊。”
“很淡,只有我这种嗅觉特别灵敏的人才能闻出来。”
菲雅父亲是名警察,跟着他这么多年,她也锻炼出一种能分辨许多化学物质气味的能力。
在程晚宁把烟处理掉之前,菲雅特地抽走了一根,称要带回家给父亲检查。
她将烟盒保管起来藏进书包夹层,问起先前拜托程晚宁打听的联系方式。
记录号码的本子摊开,菲雅对着上面的数字,一个字符一个字符输入进去。
她果真搜到一个号,只不过头像是系统默认的,看起来与人机无异。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她就不信有人不用line,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是小号吧?”菲雅撇了撇嘴,“你表哥这么神秘的吗?自己表妹问联系方式,就给个小号?”
“不清楚,我没加他。”程晚宁没见过他的社交账号,“可能他大号比较见不得人。”
“算了,小号也可以,他既然给你了就说明在用。”菲雅点击添加,“你知道学校里有很多人在问你表哥吗?”
“什么?”程晚宁一愣。
“就昨个下午,他不是来学校接你吗?被好多人看见了。我今天来得比较早,一直听他们讨论你表哥,还问你表哥是不是你男朋友。”
“这太离谱了。”程晚宁听不下去,打断荒诞的传闻,“他比我大了七八岁,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
“没事,我帮你解释了,不过他看起来真的很年轻。”说到这儿,菲雅不禁起疑,“他真的是你表哥吗?长得跟你完全不像啊。”
“不是最好。”
她不想留着和杀人犯一样的血。
哪怕只有一点点。
这四个字菲雅没听见。
她摆弄着手机壳上的挂坠,偶然冒出一个想法:“你上次说,你妈把你零花钱扣完了?”
这话像是点燃了旁人无名的火,程晚宁猛吸一口气:“你还敢提,要不是你喊我去你那个男朋友的生日会,我至于拖到一点吗?挨骂就算了,连零花钱也一块断了。”
最要命的是,踩着那个点回去,她撞见了程砚晞。
没看见那桩命案,她怎么可能会被威胁,又怎么可能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他顶多算是她素谋未面的远方表哥而已。
“哎呀,现在不是前男友了嘛。”
“这才是最无语的。”程晚宁揭穿她的黑历史,火气上来得没有任何征兆,“你说那天是你真爱的生日,结果第二天你们就分手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菲雅试图将功补过,“你不是有你表哥的line号吗?正好我们学校好多女生在打听他,你可以把他的line号卖给她们。”
程晚宁觉得新鲜:“卖钱?能卖得出去吗?”
“能,绝对能。你是不知道,她们聊了一上午了,到现在嘴还不停。”菲雅补充,“反正你表哥又不知道是谁干的,而且还是小号,对他没什么影响。”
事实果真如菲雅所说,号卖得不是一般的快。短短一天内收益四千多泰铢,还不包括朋友之间的互相传阅。
同一时间,远在曼谷另一头的庄园内,程砚晞盯着社交平台的无数个好友申请陷入了沉思。
申请消息仍然弹个不停,他不耐烦地设置成拒绝任何人添加。
“辉子,打电话给沙恩。”程砚晞把手机往沙发边一丢,语气不善,“让他员工消停点,割韭菜割到我头上了?”
沙恩早期靠石油公司起家,但野心太大,看不上普通的赚钱路子,开始投入电诈洗钱等黑色行业。
都说生意人脑子好使,从六年前的擦边球灰色职业到成为泰缅多处诈骗据点的高层管理,他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辉子应了一声,拨通沙恩的私人电话,短暂交流后,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重复给程砚晞:
“晞哥,沙恩说他没有,问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程砚晞气笑了,“没有就让他提头来见我。”
等辉子转述完最后一个字,程砚晞抢过手机,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耳边传来一阵柔和的女声,莱斯蒂坐到他身侧的空位:“晞,怎么了?”
莱斯蒂是当今泰国副总理的女儿,两人因利益上的索求相遇。自见面以后,莱斯蒂便时常打着父亲的名义见他,尽管程砚晞一直没有什么回应。
她知道程砚晞不允许任何人看他的手机,所以自觉地挪开视线:“听辉子说,你前两天回程家了?”
程砚晞耷拉着眼睑,在浮动的尘埃中淡淡“嗯”了声。
与他搭话不是句句有回应,他大多数时间只挑感兴趣的话题应声,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的态度是否会导致冷场。
莱斯蒂接着问:“见到你那个表妹了吗?她怎么样?”
当年程允娜还没结婚的时候在中国呆了一阵,回泰国时莫名其妙带了一个女婴,身边还多了一个叫宗奎恩的男人。
尽管夫妇俩一直对外正名程晚宁的身份,但鬼才信那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所以程砚晞始终默认,那女婴是夫妇俩从内陆买来的。
虽然和宗奎恩长得两模两样,倒是和年轻貌美的程允娜有几分相似。
“不怎么样。”程砚晞毫不客气地评价,“随她妈一样蠢。”
那种温室里的花朵能干什么?一天不浇水就枯萎了。
程允娜领养女儿,也不知道养个好点的。培养出这种废物,也不知道以后拿谁当继承人。
这话把莱斯蒂逗笑:“你走这么久,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程砚晞这次去芭提雅的时间确实比较久,目的就是为了占据程国伟经营多年的赌场。
为了使泰国赌徒的资金重新流入国内,泰国近日颁出赌场合法化政策,在芭提雅试点。这也导致泰国边境的赌场损失大批人流,市场崩溃。而芭提雅的赌场价值则一下翻了几倍,房价大涨,成为热门聚集地。
“这不是来了么?”程砚晞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眸光落在屏幕上最新发来的验证消息。
刚刚没仔细看,点进去才发现,加他的人都顶着小女生用的头像。
他随便点开其中几人的朋友圈,对方年龄无一例外很小,顺着动态的自拍翻找,甚至能捕捉到几张穿校服的照片。
双指拉开放大图片,终于看清校服铭牌上的刻字——
曼谷国际学校ISB。
思绪猛地清晰起来。
程砚晞看着那些好友申请,漆黑的眸子迸射出寒意,冷笑。
本以为她是个小花苞,没想到是食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