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形成的绳索拨开锁扣,打开了箱子。
里面只放着些衣物,乍一看上去并无出奇之处。但在衣物之上,端端正正摆着的那件东西,让安焉逢倒吸一口冷气,心沉沉地坠了下去。
方寸大乱之间,他都没来得及留意四下的动静。及至有人推开门,他才猝然转过身。
安柔兆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安焉逢此时倒是没那么怕了,他一把抓起衣箱里那件东西,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教你进你姐姐的房间乱翻东西的?”安柔兆反手把门在身后一关,走到他面前。
安焉逢的手微微发抖。他拿着的是一件金羽发饰,同样的灿灿生辉,但与安柔兆戴着的式样不同,要简洁得多,乃是男子所用。
而熟悉金翅鸟安氏的人看来,其中的纹样更是一目了然。每个族人自出生起都会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套金羽图案,这件男子的发饰,正是属于安柔兆与安焉逢的另一个至亲兄弟,安游兆。
这件发饰由莹金打成,内里刻有阵法,是长老们专为这一代小辈打造的护身法器。安焉逢也有件相似的,他平时虽然不爱戴,但绝不会把它随便交给旁人。
“姐,你为什么会有这东西?”他鼓起勇气,直视着安柔兆,“游兆哥怎么了?”
安柔兆唇角扬起,安焉逢忽然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有点不像她了。
“游兆啊,他好得很。”她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不对的?”
安焉逢茫然地说:“那天你穿的男子衣衫,腰上的佩饰也是大哥的……”
“哦?那上面没有金羽吧。”安柔兆好奇道,“莫非你记得那件东西?可是,游兆都离家那么久了。”
安焉逢:“我当然记得!因为那就是我送给他的啊!”
“哎,好像还真是,我竟给忘了。”安柔兆苦恼地摇了摇头,“真是的,焉逢啊,你总是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该糊涂的时候又不糊涂。”
“什么叫该糊涂的时候?”安焉逢大声道,“姐,你要做什么?你把游兆哥怎么了?”
他问完这话,突然感到一阵寒意,想起之前他随口的猜测。
“你该不会,”他喃喃地说,“真的还在因为繁岭部的事情恨殿下吧?即使这样,这次主将派我们来这里,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事啊!”
“你想太多了。”安柔兆打断道,“焉逢,我也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既然你都问到这个份上……”
安焉逢紧张地看着她,却见她嫣然一笑:“我也还是不能告诉你呢。”
他只看到眼前金光闪烁,转瞬间便头壳一痛,晕了过去。
第39章沉鱼塔(六)
沉鱼塔里,行舟正与谢真说着话,门外忽然奔进一个青衣的身影来。
“阿花!”来人正是无忧,他一路小跑到桌边,严肃道:“我有话跟你说!”
行舟:“喂,这里不可以闲聊。”
谢真瞥了他一眼:“刚才是谁在跟我说话来着?”
“是你先说的。”行舟理直气壮。
“行吧。”谢真起身,“我去外面说可以了吧。”
他拉着无忧,出了沉鱼塔,站在那棵黄金树下,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无忧这会儿也不管之前闹的别扭了,飞快地说:“刚才我在路上遇见了安焉逢,他鬼鬼祟祟的虽然没让我看到但是一闻就知道他袖子里藏的药草肯定不怀好意!”
“慢点说慢点说。”
谢真给他顺了顺毛,“什么药草?”
“一种专门用来溜门撬锁的东西,配合一点术法,特别好用!”无忧说,“他肯定是在芳海里挖来的,你说他拿这东西能干什么?肯定不干好事啊!”
谢真想起静流部对药草的研究十分精深,料想无忧耳濡目染,对这方面也比一般人熟悉。
无忧又道:“他之前就想套你话,非常不可靠,你千万不要信他。万一他拿这东西是要撬你窗户,你就小心,呃,小心不要一剑把他捅死?总之还是小心一点啦!”
“多谢,但不用担心。”谢真说,“我和长明……殿下住一起,应该没什么事。”
无忧:“什么?你和长明殿下住在一起????”
谢真:“……”
无忧瞪着他,谢真道:“这不是重点。但是,你想也知道,王庭其他地方守卫都很严密,不可能防不住他。”
无忧:“可他本来就是个不自量力的二傻子啊!”
“……”谢真觉得那次遇到的少年就是个平常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而已,无忧大概是经常和人家怼来怼去,黑他都不眨眼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应该有的,何况雩祀在即,他惹得起这么大的麻烦吗?”
无忧也被问住了:“那他费劲巴拉拔了草回去,就是想自己玩吗?”
谢真:“先等一下。”
他制止了还要再说下去的无忧,示意他转身。
不远处的小路上,安柔兆正朝他们走来。她手中提着一个不小的包袱,来到近前时,对两人略一颔首,微笑起来。
无忧认识安柔兆,挡在谢真前面,有些警觉地看着她。
安柔兆不以为意,她对无忧一点头,便对谢真道:“借一步说话?”
无忧似乎很有意见,但到底没有立刻出言找茬,对这位姑娘,他总归不好像对安焉逢一样上来就喷。谢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我去去就来。”
安柔兆也不走远,就往西边走了走,进到一座四面通敞的亭子里。谢真道:“请讲吧。”
安柔兆款款道:“有件事情,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解释。初次见面时,公子是否曾经疑惑,为何柔兆显得有些唐突?”
谢真:“确实。这是为何?”
安柔兆道:“因为公子的相貌肖似我一位故人,一见之下,忍不住吃惊。”
“故人?”
谢真蹙眉。他现在的面孔与母亲相似,也就是说,假如这位安氏的大小姐没有胡说的话,她认识的是与母亲有关的某个人?
那会是蝉花族人吗?又或者是母亲的亲属?
他正色道:“能否详细说来?”
“当然,不过这里说话不大方便。”安柔兆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沉鱼塔前的无忧,“不如一个时辰后,去我的院中坐坐?”
“好。”谢真当即道。
安柔兆一笑:“那就等公子赏光了。”
她不再多说,提着包袱离开。谢真回到塔前,无忧追问:“她没为难你吧?”
“为什么要为难我?”谢真奇道。
无忧:“呃……反正昭云部的鸟都有点蛮不讲理的!”
谢真:“你认识她吗?”
“听说过啦。”无忧扁嘴,“金翅鸟家的安氏柔兆嘛,很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