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先把你的办公室打扫一下，可我一来就发现你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办公室也被人占了！”
段飞扬是江弋的学弟。
两人在大学结识，江弋阴差阳错帮比自己小一届的段飞扬解决了某个困扰多日的研究问题，从此段飞扬就对江弋死缠烂打上，还自作主张认了江弋当师父。
江弋从未直面答应过段飞扬，段飞扬百折不挠，自顾自跟在江弋屁股后面，将他奉为偶像。
江弋走到窗边，厚重的隔音装置与窗帘慢慢滑开，窗外，是巍峨冰冷的主城建筑。
等离子护墙流淌着能量的幽蓝微光。这座末世堡垒一如既往地高效运转，冷漠而有序。
这里是人类废土之下庇护所的首都，‘有用之人’才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
“占了就占了。”江弋语气漫不经心，“主城的研究院那么大，咱们换一间办公室就是了。”
段飞扬在电话里急得语无伦次，“哎呀不是办公室的事，师父总之你快点过来吧！”
江弋不紧不慢来到研究院，刚踏入第七小组所在的区域，就听见了不远处的争执。
段飞扬怀里抱着江弋的纸箱，梗着脖子，和一个身穿白大褂，胸前别着组长铭牌的男人对峙，“高组长！你凭什么把我师......把江学长的分配去低等样本库？他的专业是异种生物学，你把他调走是浪费人才！”
高磊推了下眼镜，目光穿过段飞扬，落在他身后的江弋身上。
他语气亲切，话中却不容置喙，“低等样本库虽然是基础，但也非常重要。”
他指了指江弋身后走廊尽头一扇标识着，“低危惰性样本观察区”的金属门。
“低危样本也有非常重要的待研究对象，尤其是037，它是十年前从一艘坠毁的飞船上提取的外星生物。这样珍贵的样本，需要最细心最耐心的照料和记录，小江你是江主任的儿子，江主任能力出众，虎父无犬子，这个任务交给你，我很放心。”
段飞扬听着却是要炸毛，江弋伸手，轻轻按住还要争辩的段飞扬肩膀。
他的表情没变，笑容依旧温和从容，露出一个表示理解的笑容，声音平稳，“好的，高组长，我会负责好037的。”
说罢，江弋接过段飞扬手中的箱子，转身向那处偏远的惰性样本区走去。
他们走后，高磊的组员走出来，有些顾虑道：“组长，您把他派去那种地方，江主任那边......”
高磊脸上虚伪的笑容沉下，他冷哼一声，“江主任知道了又怎样？在主城，靠得是贡献点和能力说话，他一个私生子，仗着关系进的科研院，参与核心研究他也配？”
......
另一边。
段飞扬对江弋的妥协不理解，他踢开脚边一个玻璃罐，看着满是灰尘陈旧的低等样本存放舱内，忿忿不平：“师父！你怎么就答应了，他明明是故意针对你！”
江弋双手插兜，白大褂穿得随意，连扣子都没扣，里面穿着颜色轻佻的粉衬衫。
他嘴角噙笑，唇边的美人痣随着笑容明媚生辉：“这里挺好的啊，清净，事少，别人求之不得。”
“可您的实力——”
“实力不是用嘴说的。”
江弋打断他，目光扫过周围。
低等样本库里存放的，是院里被公认的“废案”，大多都是没什么价值的惰性样本，它们泡在营养液中，由数个玻璃储存器悬浮于半空。
这些样本或大或小平平无奇，是在大学期间就在课本上司空见惯的样本。
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不起眼的玻璃舱吸引了江弋的目光。
那是团黑色的胶状样本，浑身漆黑，濒死般沉在浑浊的营养液底。
玻璃舱下刻着一串小小的编号：037。
正是高磊口中那个“珍贵”的外星样本。
段飞扬也看到了，当即怒不可遏，一脚踢在037的玻璃舱底座：“就这快死的东西还珍贵？！”
玻璃舱猛地滚到墙角，撞到金属桌腿。
一道裂纹瞬间在舱壁上炸开，绿色的营养液从缝隙钻出，汩汩淌满了地面。
那团像沾了墨水的棉花，随着液体的下降，蔫缩在角落。
江弋蹙眉，声音沉了几分：“段飞扬，这是你对样本的态度？”
段飞扬一愣，手忙脚乱跑过去将037的玻璃舱扶起来，“对不起师父，我只是太生气了。”
他把037放到桌上，玻璃舱底部撞出一道裂缝，那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四周龟裂，绿色的营养液淌湿了整张桌子。
“去仓库重新拿储存舱和营养液过来。”
段飞扬慌忙跑出去。
江弋看着眼前的狼藉，眉心紧锁。
虽是低等样本，但也都有登记在册，若他们刚刚接手这里，就造成样本死亡，高磊少不了找他们麻烦。
理智与强烈的嫌恶短暂交锋。
他轻啧了一声，最终还是认命地走到储物柜前，拿出两副无菌手套，仔细戴上。
段飞扬气喘吁吁拿来东西。
隔着手套，那团掌心大小，黑黢黢的外星样本触感冰凉柔软，还有粘液，像团腐败的凝胶。
看不出明显器官，也毫无生气，煤球般的身体上湿溻溻的，黏着细小的黑色绒毛。
怎么看都看不出一点美感。
江弋只想结束这令人不适的触感，然后去给自己的手消好几遍毒。
他捧出037准备转移新舱时，没注意到破碎的玻璃舱边缘有块凸出的锋利玻璃。
手背猛地刺痛。
“嘶——”
鲜红血液从手套划破出涌出，滴在桌面，也淌到手心奄奄一息的037身上。
“师父你受伤了！”段飞扬惊呼出声，连忙接过江弋手中的样本，“师父你快去处理一下伤口，这边我来。”
接触样本时受伤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江弋脸色难看，压抑着烦躁与恶心，快步离开去找医药箱。
江弋离开，段飞扬将那团软乎乎的037放进新舱中，灌满营养液随手放在一众悬浮的惰性样本之中就去处理桌面上的狼藉了。
他没注意到，一直毫无波动的037，正一点点吸收掉江弋滴在它身上的血迹，然后极轻微的，蠕动了一下。
忙活完，段飞扬擦了把汗，正要去看看师父的伤处理得怎么样了，余光无意间扫过037的新舱。
他顿了顿，走到037面前，贴着玻璃观察。
037安静如常，依旧漂浮着，没有任何移动迹象。
段飞扬挠挠头，嘀咕：“我眼花了？”
他没继续在意，关上低等样本储存室的大门就去找江弋了。
空无一人的储存室内，只有营养液循环系统发出的低嗡声。
储存037的玻璃舱中，营养液咕嘟咕嘟冒着泡。
037躯体上软塌的绒毛，宛若海胆般细细密密舒展开来，片刻后，又恢复原状，安安静静漂浮在舱体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