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堵在高架上二十分钟,抽空在手机上点了份早餐,抵达医院之后正好收到,在去住院部观察那些小病号恢复情况的时候,将早餐随意解决掉。
回诊室的路上,模糊听到谁在说话:“我忘记提前预约了……想着今天不是周末,人应该不多,所以带着Miki过来碰碰运气。”
那一刹的晃神,像唱片卡带,或怀表失灵,清醒之后,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原来那只小三花现在叫Miki。
前台很为难:“可是今天的医生已经都约满了呢,最快只能排到一周后了。”
低头看了眼腕表,江照调转方向,往前台的方向走,扫过她怀里的绿色猫包,面上波澜不惊:“这只三花我来接诊吧。”
前台提醒:“可是江医生,你十五分钟后就有预约哦。”
“没关系,来得及。”
语毕,他若无其事地回头,时隔一年,在熹微晨光中,再次见到那抹纤细身影。
这次没淋雨,化了淡妆,穿着简单修身的T恤牛仔裤,露出一截细腰,抱着猫包站在大片浓郁茂盛的绿植旁边,乌发雪肤,气质清冷。
记忆仿佛又回到那个湿漉漉的、电闪雷鸣的台风夜,他的呼吸不明显地停顿。
然而,短短数秒之后,江照从她陌生的眼神中确认,她没认出自己。
也没什么奇怪,一面之缘而已。
偏偏他记到现在,偏偏再次唤醒他沉寂已久的心动。像冰川融化之后,底部缓慢浮出水面。他从旁观测了整个过程。
Miki的绝育手术是他做的,留院观察一夜之后,隔天她过来接猫。
夜深了,她下完班匆匆赶到,随意扎了个低马尾,碎发凌乱,难掩倦容。交代术后注意事项时,有好几次,他控制不住,想抬手帮她整理头发。
缴完费,去住院部接猫之前,她神色纠结地问:“江医生,Miki以后应该不会讨厌我吧?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说猫咪绝育之后会记恨主人……”
“不会。”
没有人会讨厌你。江照很想这样回答。
后来她又带Miki过来打疫苗,这次提前预约过,特意指定他接诊,面对他的时候笑容也变多了,左一句“江医生”右一句“江医生”,间或夹杂几句“谢谢你”、“辛苦了”,将成年人的热情客套发挥得淋漓尽致。类似的话他每天都要听无数遍,偏偏就连不走心的奉承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比旁人好听一些。
江照笃定她是单身。尽管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每一次,她都是一个人。
而她似乎也习惯一个人,没打算改变现状。
——「明天有空吗?要不要出去逛逛?」
消息发出去半个小时左右,她回复:「去哪?」
当时江照在徐汇滨江附近跟朋友遛狗,比熊和泰迪在草坪里打得不可开交,朋友弯腰录视频,他拎着长长的牵引绳站在树下,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约会地点,同时打字:「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这一次聊天框静默了很久。
再次点亮手机屏幕,林霜羽盯着那句话,还是没想好如何作答。
想去的地方当然有,可是想要的陪伴对象呢?
网上最近有个很火的段子:男人就像地铁,错过这一班,下一班五分钟就到。
可是如果她想搭的只有注定赶不上的那一班呢?总不能为了上车而上车。否则对谁都不公平。
林霜羽最后还是答应了江照的邀约。
他们去浦东美术馆看展,日场票是她提前在公众号上买好的,展览主题是《对话透纳》,一位英国国宝级的浪漫主义艺术家。他们在1F观阅了长达30分钟的宣导片,制作相当精良,然而凳子没椅背,要抬头挺胸坚持半个小时实在困难,身边不少人干脆盘腿席地而坐,林霜羽今天穿的是长裙,没办法,只能继续忍。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清新剂香气,随着时间流逝,后腰愈发僵硬,她抬手想揉,江照的手率先覆上来,虚虚握了一把她的腰,将她扶稳,轻声问:“怎么不坐着看?”
“……不太方便。”
江照闻言,脱掉自己的休闲外套,向她示意:“用我的衣服盖吧。”
她有些迟疑:“万一弄脏了怎么办?”
江照状似考虑:“到时候请我喝杯咖啡就好。”
林霜羽选择接受,无论是他的外套,还是他的条件。
亚麻质地的西装外套盖在膝上,偶尔滑过小腿,触感轻薄,如丝似网,她有点不自在,从盘腿改成抱膝而坐,看完了剩余的部分。
散场后,她仔细拍掉外套上的灰尘,正要归还,却听到江照说:“摸一摸口袋。”
手指悬停几秒,隔着衣物,林霜羽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轮廓。
见她迟迟不动,江照俯身,取出那只小巧的蓝丝绒礼盒,主动塞进她手里:“前几天陪表妹逛街,恰好看到一副耳钉,感觉很适合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用有压力。”
林霜羽垂眸,视线从那只小方盒移至自己腕间的玫瑰金手镯,头脑短暂地产生混乱,还是摇摇头,对他说:“江医生,这个我不能收。”
顿了顿,又下定决心道:“其实——”
影厅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格外寂静,江照就在此刻开口打断:“是现在不能收,还是以后也不能?”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没有非要得到答案,但也不接受送出的礼物被退回,江照说完,先她一步往出口走,“不用着急答复,慢慢考虑。我不赶时间。”
林霜羽无言以对,只能将这个插曲暂且揭过。
3F是原作展陈,透纳的作品善于描绘光与空气的微妙关系,善于捕捉光线和大气的一瞬即逝的效果,正如那句Slogan所言,光即是色彩。不少打扮时髦的女孩站在展品前拍照打卡,江照偏头看她:“要拍吗?”
“不了吧,我拍照就只会比剪刀手。”
林霜羽盯着不远处举起单反给女朋友拍照的年轻男生,快门声清脆响起,她仿佛也被黑漆漆的镜头瞄准,而镜头之后,又是谁的脸。
江照失笑:“我还以为漂亮的女孩应该都喜欢拍照。”
她也跟着笑笑,继续向前走:“自从工作之后,喜欢的东西就变得越来越少了,没办法,社畜嘛。”
说不清具体从何时起,生活里只有上班、加班、下班,脑袋里一半时间被“毁灭吧世界”填满,另一半是认清现实之后的自我安慰,“又熬完一天”。
时间久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曾经心心念念追的番不知不觉囤了几十集;放在待打卡列表里的网红餐厅越堆越多;世界地图上圈起来的死前必去的观光胜地渐渐积灰……直到再也记不起。这种对于人生悄无声息的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