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正给10名保镖严肃交代的陈经,更是惊愕的皱眉。
按照他们的推测,罗摇不是应该千方百计促成同行?用尽办法在公子面前刷脸?她竟然……
想到什么,他不禁走回二公子身边,低声道:
“二公子,我怀疑,她是想先抱紧小姐的大腿!
昨天做点事,就要了小姐五万奖金。只怕她想长久地拿捏小姐,以此在周家长久扎根。”
“这么说的话……她心机比我们想得还要深沉!就算去南经寺,恐怕她也不会迅速帮小姐解决问题,反而会拖延时间!”
周湛深眸色越是沉了,未置可否。
“你护送她们去。全程——录像。”
“是。”陈经肃然应下,立即拿来无数隐藏的摄像头和收音设备。
周家花园,汉白玉广场前,一辆加长林肯泊来。
几名女佣动作熟练地将定制的产后修复靠垫、昂贵婴儿提篮、消毒完毕的奶瓶套装等物品,有条不紊地放入后备箱。
两排高大的保镖撑起巨大的黑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确保走在其间的人不会接触到一丝凉风。
今天的周书宁穿了套质地柔软的加厚米色蚕丝套装,外面披一件厚实的羊绒斗篷。
小婴儿也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粉嫩小脸。
罗摇抱着小婴儿,跟随周书宁,一同从那通道坐上豪车。
车门关闭的瞬间,恒温系统带来恰到好处的暖意,小几上摆放精致绝美的中式养生茶点,真皮座椅柔软得能将人完全包裹,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氛。
罗摇却始终端正坐着,没有享受片刻的不属于自己的奢华,反而尽量不让自己靠到椅背上分毫,生怕落了一丝头发在这上面。
她又看向周书宁道:“周小姐,您这次要去南经寺,不仅仅只是给小公子求签吧?”
周书宁的眼神瞬间微闪,逃避她的视线,低声嗫嚅:“你怎么这么聪明……”
的确,求签是首要。但其次、她谨记了罗摇的话。
张纯纯可以装可怜、她也可以!那张纯纯装善良、装佛媛,她更可以!
那天好不容易让江廉时对她有一丝动容,就这么放弃那个从小仰慕着的高岭月光,她到底不甘心。
至少要再努力争取一次,脚踩小白花,再看结果!
周书宁打开手机备忘录,“这是我昨晚一整晚没睡,在网上搜集的语录,还背了个通宵。”
不就是烧香拜佛、满口阿弥陀佛,谁不会?今天,她自然会装得比张纯纯还真!
罗摇一看那些佛家语录,和周书宁的神色,就知道她现在斗志昂扬,心情浮躁。
这样的状态十分容易惹出麻烦。和张纯纯那样的人对阵起来,更会落下风,生出数不清的危险。
一旦出事,只怕周二公子会要了她的命。
但豪门里,多的是人装善良、装慈悲。周书宁选择这样的方案,其实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罗摇先开口安抚、肯定:“这办法的确没错,周小姐很聪明。”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陈经,戴着耳机,手拿平板,严密监控着后座。
听到罗摇的话时,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果然,他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个罗摇不仅不阻止,竟然还赞同小姐装假佛弄虚作假?惹是生非?只会火上浇油!
就在这时,又听罗摇说:“不过江公子是个十分敏锐的人,既然要装,周小姐一定要足够的以假乱真,千万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是我准备好的一些资料,希望能帮上您。”
说着,她从身上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便签本递过去,还补充:“只要您能认认真真看,一定能赢过弄虚作假的张纯纯。”
周书宁接过,就见第一页写的竟然是:“一根山里的木头,被能工巧匠取走,精心制作成了人人称赞的利箭;
利箭射杀了敌国的帝王,又成为人人供奉的珍宝;
可时过境迁,箭又腐朽,变成无人问津的朽木。””
周书宁看得蹙眉:“这些话,和赢张纯纯有什么关系?和佛学又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想像昨晚那样,在被窝里多死记硬背几句话,像张纯纯那样信口拈来一堆道理。
罗摇轻声说:“在道家学说里,这段话的原句是:名可名,非恒名。
意思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一块木头会随时变化,我们人也会随时变化。”
周书宁顿时怔住,指尖捏着纸页,微微发白。
这说得不就是她的处境么……原本她知书识礼,可却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原本江廉时也曾尊重她,夫妻相敬如宾,可现在对她冷眼相待……
原来“名可名,非恒名”,是这个意思……
周书宁忽然觉得心头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又继续往后翻,一页页看下去:
“有一只还未绽放的花,特别喜欢蝴蝶,它每天不停地争取、飘摇,想要得到蝴蝶的注目,却折断了枝干。
而另一朵花,静静汲取营养,静静成长,直到有一天盛放,无数的蝴蝶为它停驻。
小字注解:不必刻意追逐,当你修好自身,该来的自然会来。
道家原话:无为,道法自然。”
“越想用力握紧一把沙,它流失得越快;当您摊开手掌,沙反而能安然停留。
小字注解……道家原话……”
……
每一句,都有罗瑶隽秀的小字,用最浅白的语言,阐释着深奥的道理。
周书宁忽然觉得,那些知识忽然就悄无声息灌入她的大脑,浇灌着她满目疮痍的心脏。
原本躁乱的内心,似乎在这一刻也真的平静不少。
渐渐地,她竟真的感兴趣起来,不知不觉间一直翻动着小册子。
罗摇望着专注阅读的周书宁,唇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贸然讲道理行不通,但要是为了“战胜张纯纯”,周书宁一定看得进去。
不论接下来的计划到底会不会顺利,她想让周小姐更坦然、更理智一些。
而前排的陈经,看着自家小姐从烦躁到平静,再到沉浸其中的转变,脸上的冷笑彻底凝固。
这和他预想的“教唆使坏”完全不同!
罗摇竟然不是简单的讨好,不是使用卑劣的手段,而是引导、治愈?
这大半年里,周家动用了一切方法,从家族长辈到心理医生,但谁的话小姐都听不进去。而罗摇,却用如此巧妙的方式,让小姐主动接受了这些道理?
罗摇,似乎和他想象中不同……
陈经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赶紧将这一幕幕录屏保存起来,等会儿就发送给二公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