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了不远处绿化带里、车头几乎抵着树、但完好无损的宾利轿车,以及站在车旁惊魂未定的郭兰兰。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看向正蹲在他身边检查他伤势的凌渊,虚弱地问道:“哥们……你……你的车……怎么……怎么躲掉了?”
凌渊看着他这副惨样,心中也有些感慨。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刚才我听到后边有人猛按喇叭,心里有点烦,又看到前边大卡车起步慢,心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让你吧,打算往旁边靠靠。结果方向盘打急了点,一不小心就冲上绿化带了……唉,真是倒霉催的,车头还差点蹭树上了。”
他顿了顿,看着“板寸男”更加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补充道:“不过现在看来……我这‘倒霉’,反倒是救了我一命。还好,人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板寸男”听完,愣了几秒,随即“哇”地一声,哭得更伤心了,捶胸顿足:“哥们,我……我他妈是替你挡了一灾啊!呜呜…要不是你把车子挪开了,我也不会开到前边去……结果……结果活活被油罐车给撞了,还烧成这个鸟样……呜呜……我的车……我的……我的命根子啊……”
他越说越伤心,简直是闻者落泪,尽管大部分路人觉得他是咎由自取,但这惨状的确也足以令人值得同情。
凌渊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哥们,放宽心,放宽心……人没死,就是万幸。车没了可以再买,其他的……往后再看,往后再看……”
其他路人也纷纷出言安慰:“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别想那么多了,救护车马上来了!”
“那地方……咳,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凌渊见“板寸男”情绪虽然崩溃,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场的火焰也因为燃油基本烧完、加上路人用灭火器控制,没有再蔓延,基本就局限在两台事故车上。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也已经由远及近。
他不再停留,起身对郭兰兰招了招手:“走吧,这里交给专业人员。”
郭兰兰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最后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跟着凌渊回到了宾利车上。
凌渊上车,挂上倒挡,小心地将陷在泥土里的车轮倒了出来,然后慢慢将车开回路面。他驾车,绕开事故现场,缓缓驶离。
直到开出几百米,将那片火光和喧嚣彻底甩在身后,郭兰兰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她转过头,一双美眸亮晶晶地、充满好奇和敬佩地看着凌渊,忍不住问道:“凌渊……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预判得那么准?就好像……提前知道油罐车会失控撞过来一样!”
凌渊一边开车,一边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掩饰道:“这就是老司机的经验和直觉了。开车开多了,对各种路况、车况,还有司机的状态,会形成一种下意识的判断。刚才我看到那油罐车行驶轨迹有点飘,司机好像低着头,就感觉不太对劲,所以宁可冒险冲上绿化带,也要避开那个位置。没想到,还真避开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经验直觉是真,但“心血来潮”的预警才是关键,不过这没法解释。
郭兰兰听得似懂非懂,但眼中崇拜的小星星更多了:“这么厉害……那你以后也教教我,怎么提高预判能力,开车更安全吧!”
凌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右手离开方向盘,轻轻放在了郭兰兰穿着丝袜但破了个洞的大腿上,感受着那温润弹滑的触感,低声笑道:“想学啊?简单,多开就行。开得多了,技术自然就好了。”
郭兰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和意有所指的话语弄得俏脸通红,心跳加速,嗔怪地拍开他的手:“哎呀!你……我怀疑你在开车!而且我有证据!”
“那你就当我是开车吧。”凌渊哈哈一笑,收回手,重新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却带着蛊惑,“走,先送你回家。到家……我再慢慢‘教’你。”
郭兰兰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羞涩地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嗯”了一声,轻轻用手捶了他胳膊一下,却没再反对。
车子很快驶入了郭兰兰居住的高档小区。停好车,两人上楼。
郭兰兰的公寓布置得温馨雅致,充满了女性的柔美气息。劫后余生的庆幸,影厅里的维护,再加上一路上的暧昧调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旖旎。
进门后,郭兰兰换下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到客厅,将窗帘拉上,打开了柔和的暖光灯。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羞涩而期待的笑容,对凌渊说:“凌渊……要不,我们把灯关了,点蜡烛吧?我……我喜欢那种忽明忽暗的感觉,这样比较浪漫。”
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盒造型精美的香薰蜡烛和打火机。
凌渊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和娇羞的侧脸,心头也是一热,正想点头答应。
然而,就在郭兰兰按下打火机,“啪”一声轻响,一簇小小的火苗跳跃而出的瞬间……
凌渊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再次闪过一幅画面。
不再是车祸,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舌舔舐着办公室的文件柜,吞噬着小仓库的杂物,浓烟滚滚……下午公司火灾的场景,与刚才十字路口油罐车爆炸起火的惨烈画面,交替闪现,最后重叠在一起。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
“今天这日子,似乎和“火”特别有缘?不,不是有缘,是接连不断!”
“从下午公司的纵火,到晚上十字路口的油罐车事故,再到现在……郭兰兰点蜡烛?这都一路是火。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凌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升起一丝警惕和狐疑。他忍不住轻声嘀咕出来:“今天还真是奇怪,怎么尽和‘火’有关……”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正准备点燃蜡烛的郭兰兰动作猛地一顿,手指微微一颤,打火机的火苗晃了晃,熄灭了。
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苍白和后怕。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凌渊,眼中也充满了惊疑不定:“你……你也这么觉得?今天……好像真的什么都和火扯上关系了。”
她也想起了下午公司火灾的惊险,想起了影厅里烟灰烫破丝袜的恼火,还把她的丝袜给烧破了洞,更想起了刚才十字路口那场差点将他们吞噬的恐怖车祸大火。
一股寒意,同时袭上两人心头。
刚才那点旖旎暧昧的心思,瞬间被这诡异的“火劫连环”带来的不安和警惕冲散了大半。
郭兰兰默默地将打火机和蜡烛放回了柜子里,走到开关旁,“啪”一声打开了客厅的主灯。明亮的灯光驱散了角落的阴影,却也驱散了某种浪漫的氛围。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互相对望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和一丝未散的惊悸。
“算了……不点蜡烛了。”郭兰兰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干涩,“今天……确实不太适合。我们喝点茶,聊聊天吧。”
凌渊点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呢?
今天这一连串与“火”相关的事件,背后是否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在悄然拨动命运的丝线?
他必须将那人找出来。
客厅里明亮的灯光驱散了烛火的暧昧,也暂时驱散了两人心头对“火劫连环”的疑虑。但那份劫后余生的疲惫,以及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放松需求,却并未消失。
两人喝着茶,随意聊了些轻松的话题,关于电影,关于工作,关于未来一些不着边际的设想。气氛渐渐从之前的紧张不安,重新变得舒缓而温馨。
坐了一会儿,郭兰兰放下茶杯,轻轻打了个哈欠,眼角眉梢流露出一丝倦意。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惊心动魄,此刻放松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侧过身,将头轻轻靠在凌渊结实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撒娇的意味:“凌渊,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吧。这么晚了,开车也累。我……我去洗个澡,洗洗早点睡。”
这话里的暗示和邀请,已经相当明显。经历了生死与共,又有了影厅的维护和一路的暧昧升温,郭兰兰心中那层矜持的壁垒,早已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