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婉宁听后愣住,若是以前,她肯定会绞尽脑汁想着让谢清晏改邪归正,可如今得知谢清晏是忠臣,便没再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此事秋嬷嬷并不知道,而她也没打算跟身边的人说。
谢清晏能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她,自是出于对她的信任,她自然也不会辜负对方的信任,谨守分寸,管住自己的口舌,绝不往外透露半分。
她身边的人,她固然信任,可这份信任仅属于她自己,而非谢清晏。
秋嬷嬷见她沉默不言,又缓声道:“夫人,奴婢并非催促您跟大人圆房。只是盼您与大人能如寻常夫妻那般和睦相处,至于圆房之事,待感情渐深,自然水到渠成。”
戚婉宁轻声问:“秋嬷嬷,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秋嬷嬷微微一愣,这问题倒将她问住了。
若主子出身寒微,地位不对等,她尚可提议让主子暂且放低身段,亲自下厨做些点心饭食,先留住大人的胃,让他知晓主子的好。
可她的主子是侯府嫡女、镇国大长公主的曾孙女,金枝玉叶,哪能做这些?且主子自幼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厨房的门都未曾进过,即便主子愿意,那也做不来。
从前与楚世子有婚约时,每每相见皆是楚世子哄着主子,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相处起来从无不妥。
秋嬷嬷沉吟片刻,忽而眼神一亮:“夫人,妻子为丈夫缝制香囊本是常事。您不如也为大人做一个,看看他如何反应?”
“我给他做香囊?”戚婉宁思索片刻,连连摇头拒绝,“秋嬷嬷,香囊若是送给家人以外的男子,那不是有特殊含义?不行,我若真给他送香囊,以他的性子,定会在我面前得瑟,还以为我爱慕他,我还是要脸的。”
秋嬷嬷愕然,迟疑道:“夫人,大人应该不会如此吧?”
戚婉宁回道:“秋嬷嬷,他要是没长嘴,我倒还能考虑一下你的提议,可他长嘴了。”
秋嬷嬷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可您跟大人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夫人,您跟奴婢说实话,您是如何看待这段婚姻的?”
戚婉宁先是一愣,而后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秋嬷嬷又问:“您是不是还想着以后找机会跟大人和离?”
戚婉宁再次摇头,神色坦然:“这事我从未想过,皇上赐婚,哪能轻易和离?这辈子也就只能跟他绑在一起了。”
秋嬷嬷提醒道:“既然要过一辈子,那生儿育女也是在所难免。这些事,您可要仔细想一想。”
生儿育女?
戚婉宁怔住,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连圆房都未曾想过,但若谢清晏想要孩子,她也不会拒绝,若让她主动提起这些,那是绝不可能的。
秋嬷嬷观她神色,又闻言道:“奴婢没成过婚,对夫妻相处之道也只能纸上谈兵。侯夫人是过来人,您若是迷茫,不妨回侯府向侯夫人请教一番?”
戚婉宁回道:“父亲和母亲婚前便相识,互相有意才定下婚事的,婚后一直夫妻恩爱,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不适合我与他。”
她抬起头来,见秋嬷嬷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担忧,显然是为她的事而担忧,便又道,“秋嬷嬷,你说的事我都明白,我先好好琢磨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秋嬷嬷颔首:“那夫人先好好想一想。”
静默半晌,秋嬷嬷又道:“夫人,大人对您应该是有几分在意的,否则也不会时不时来陪您用饭。”
戚婉宁低笑一声:“你确定他不是嘴馋?”
秋嬷嬷回道:“大人看起来也不是重视口腹之欲的人,否则他早就换一个厨子了。”
戚婉宁细想一番,而后轻轻摇头。从他们成婚开始,谢清晏便一直如此,对她的态度也没变过,若说在意她,那岂不是从一开始就在意?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是婚后才认识,婚前并无交集。
她甩了甩脑袋,道:“罢了,暂且不提此事,让人备水吧,我要沐浴。”
秋嬷嬷应声退下。
-
翌日。
戚婉宁用过早饭,临时起意回了娘家。
余氏看到忽然跑回娘家的女儿,还以为女儿受了什么委屈,但看女儿神采奕奕的,跟三个妹妹嬉戏玩闹,不像是受委屈的样子,这才没过问什么。
将近酉时,谢清晏来了。
戚婉宁看到他时,有些诧异。
男人并未换上常服,身穿绯色官袍,显然是刚下值就过来的。
只是,他怎么忽然就来了?
谢清晏的目光先落在她身上,很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而后迈步向余氏走去,朝余氏行了一礼:“小婿见过岳母大人。”
余氏脸上堆满笑容,柔声道:“安澜不必多礼,快进屋说话。”
谢清晏跟在余氏身后,随她进屋,戚婉宁也跟着进去,眼含深究地打量着谢清晏。
进屋后,余氏关切地问了他几句家常话,谢清晏都一一答了,温和从容。
余氏对他的态度甚是满意,自女儿嫁给他之后,除却他名声不好之外,其他方面并无不妥,与寻常人家的女婿无甚区别。又与他寒暄片刻,便借口去厨房看看晚膳,将空间留下他们夫妻俩。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戚婉宁侧头看他,询问道:“夫君怎么来了?”
闻言,谢清晏也侧过来看她,弯起嘴角:“自然是来接夫人回家。”
戚婉宁一脸诧异:“我今日回娘家都是临时起意的,又没跟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管家。”谢清晏吐出三个字,言简意赅。
戚婉宁恍然。可即便他得知自己回了娘家,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就过来吧?官袍都还没换下,这是怕她跑了不成?之前以为他是奸臣都没跑路,发现他是忠臣后更不会跑路。
谢清晏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但也不想解释。
他今日刚回到家,就碰上蹲守着他的秦管家,话都还没说上两句,就被秦管家催促着去靖安侯府接人,他被唠叨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只好过来接老头子的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