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五皇子,以质子之身?,挟投降书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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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传回京师,难得有了空的闻析,正在交泰殿为小太子温习功课。
这几日,因为大军得胜班师回朝,裴玄琰在前朝十分?繁忙,闻析便趁着这个功夫,来看小太子。
不过闻析虽然都是私下偷偷去的交泰殿,但实则他也清楚,对于这点?,裴玄琰是知道?的。
只是他知道?,却对此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像那晚一般发癫。
至少这段时间以来,闻析觉得裴玄琰还算是好相处。
裴玄琰对此没有做什么,便代表他如今对小太子的态度有所缓和,甚至默认闻析偶尔去教导小太子。
在闻析看来,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么接下来,就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重新册立裴子逾为皇太子。
只是这一步,至关重要却也十分?难。
虽说如今裴玄琰对他看似喜爱,但闻析自知,这份喜爱远不及触碰到真正的皇权中心。
因为,皇太子意味着储君,而储君,便是象征着整个国家未来的希望。
将?来裴玄琰驾崩了,那么唯一且正统继承皇位的,便是皇太子。
只是别?说像裴玄琰这般强势,有雄才?大略的帝王,哪怕是个昏君,也是绝不容许,不是自己血脉的人?,来挑战自己的皇权。
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想传承自己的血脉,让自己的血脉继承皇位,传承千秋万载的?
虽说裴玄琰与小太子的身?上,也都流着裴家的血,但到底只是表哥与表弟的关系。
何况,裴玄琰是在小太子的父皇承光帝兵败被俘后,通过兵变夺得皇位。
这就跟趁人?病,要人?命没什么区别?。
哪怕小太子如今再小,还是个不懂什么事的孩子,在这一点?上对于裴玄琰的恨意,必然只多不少。
而对于裴玄琰而言,小太子更是对他屁股底下的皇位,最大的威胁的存在。
哪怕裴玄琰如今膝下无皇子,可要想让他重新册立小太子为皇太子,就犹如是让他自己,将?一把刀悬在他自己的头顶上。
这一步实在是太难了,闻析至今也没想到突破口。
至关重要的这一步,究竟该如何迈出?才?合适。
闻析心中犯难时,小太子今日念书的注意力也十分?不集中。
“错了。”
小太子背到一半,闻析打断了他的背书,叹了声道?:“殿下今日可是累了?若是一直心不在焉,不仅学习事半功倍,更是在浪费光阴。”
闻言,小太子低下了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对不起闻析,我错了。”
闻析用手抬起他的小脸,“那么殿下可以告诉我,今日你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是衣食上有短缺,还是下面的宫人?又?敢私下对你有所苛待?殿下只管与我说实话,如今我已位居少监之位,手底下管了不少宫人?,还是有一定说话权力的。”
至少在惩处宫人?上,甚至都不需要经过裴玄琰,闻析便能自己做决断。
小太子睁着水汪汪的眼,忽然抓住了闻析的衣袖。
“闻析,你会不要我吗?”
闻析一愣,有些好笑,但在看到小太子满脸的小心翼翼,更多的还是心疼。
他将?人?抱到怀里,耐心的哄:“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殿下,殿下是听到下面的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小太子先是摇头,又?很快如实的点?了点?头。
“闻析你如今,已经是少监,即便当初我父皇还在时,我也没能让闻析你坐上少监的位置。”
“我那么没用,闻析你跟着新帝,是对的,是正确的,你不该管我的,该让我在冷宫,自生自灭。”
见小太子颓废的,甚至有点?自暴自弃。
闻析也没生气,只是让他看着他的眼。
耐心且细致的,解开他的心结:“不论现?在的我,得到了什么,又?是位于什么位置,殿下于我而言,都是最独一无二的。”
“殿下还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时,我便在殿下的身?边伺候,我看着殿下从?咿呀学语,到蹒跚走路。”
“我一直都相信,且自始不变的认为,殿下总有一日,会成长为一代明君。”
小太子却泄气的摇摇头,“可是我如今只是个废太子,而且我的父皇,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小太子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砸。
抽抽泣泣:“闻析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不要再管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我就是个废物呜呜呜……”
“殿下。”
闻析以指腹为他擦拭泪水,但小太子却哭得忘我,完全听不进去,没办法,闻析只能加重语气:“裴子逾。”
连名带姓的叫小太子的名讳的次数很少,除非小太子是真的惹闻析生气了。
果然这么一叫名字,小太子就不哭了,只是扁着嘴巴,包着一眼的泪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是谁告诉你,你的父皇永远也回不来了?”
小太子低低回道?:“我、我听到有宫人?私下议论,说西北军大败西戎军,西戎的五皇子带着降书,入京为质。”
“他、他们还说,原本西戎提出?,要放了我父皇一同回京,可被朝廷拒绝了,普天之下,能有何人?有权拒绝?只有我那个如今已经是万人?之上的表哥裴玄琰。”
“因为一旦我的父皇回京,他的皇位便名不正言不顺了,他不会让父皇回京,说不定,他还会趁机让西戎杀了我父皇!”
闻析不由?愣了住。
因为小太子如今说的这些,其实都是真的。
闻析如今与新帝同吃同住,裴玄琰在批阅奏折时,闻析有时也在旁。
尤其是当得知西北大捷的时候,闻析的第一反应,也是承光帝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回京。
所以他偷偷的,看了来自于西北的折子。
上面提及了,西戎为表投降的诚心,有意放承光帝回京。
而在这份密折上,明晃晃的,以朱笔写了一个字:驳。
对此闻析并不意外,若是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裴玄琰,在如今已经坐稳皇位的时候,他当然是不愿,让上一任皇帝回来。
何况裴玄琰这皇位,坐得也不算正。
可一把龙椅之上,如何能容得下两条龙呢?
那么必然,有一条龙是要被踢出?局的。
如今掌权的是裴玄琰,他自然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那么借着西戎的手,让承光帝永远留在西戎,如此便不会威胁到他的皇位,再聪明不过的做法。
“殿下可记得,我曾说过的,天上从?不会掉馅饼,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