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荡出来,脸上清淡无妆,发髻低挽,坐姿也端端正正,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
“那也不要吃,天凉了。”陈延跟服务生说,冷面里不要放冰碴。
等饭的时候两人又聊起了天。他们两周没见面,陈延在上海忙到脚不沾地,跟陆霓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这种嘈杂的环境里,也确实不适合问一些私密的问题:比如谁给陆霓发的短信。再比如:她三姐的丈夫死了。
陈延便挑了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除了父母那边需要陆霓经常过去照看;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提醒陆霓在门口放一双他的鞋子。
陆霓轻笑:“你这有点看不起物业安保了吧?”
陈延说:“问题未必出在他们身上,送外卖和送快递的天天来,都是男的,你知道哪天哪个人忽然上班上疯了,想报复社会。”
陆霓觉得有点道理。
不知怎么的,又说起了小龙来,“那傻缺小孩儿,你准备一直放在店里让他干体力活儿吗?”
陆霓说:“你想说什么?”
“天天冷着脸,确定可以招揽客人?”
“长得好看嘛,很多年轻小女孩儿喜欢他的。”陆霓说,“但是你提醒我了,在这个社会上还是要有一技之长,青春饭不能吃一辈子。小龙没有读书的脑子,我想让他学一门技术,你有好的建议吗?”
“参加选秀出道去吧,只用脸,不用脑子。”
陆霓似嗔似怪地瞪了陈延一眼。
陈延言归正传:“我想一想,到时候告诉你。”
食物终于端上来了,陆霓便不再闲聊。
她感觉陈延今天的话有点密,他平时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能不说就不说,更爱睡觉。也许是太长时间不见了吧。
他们吃到一半,隔壁桌已经准备结账离开。陆霓忍不住再次看过去,桌上食物多半没动,人当然不会分出注意力看她,肩膀宽的看不见脸。
*
陈延周末没过完就又走了。
陆霓照例去公婆家,没有告诉他们陈延出长差的事,只说有事来不了。郑明华唉声叹气,怒其不争。
陆霓陪她出门逛街买衣服,承诺今天的消费都她来买单,郑明华还是开心不起来,“人都老成这个样子,穿什么都不会好看的。”
“妈妈,你别这样说。想要什么就跟我说,能满足的我尽量满足。”陆霓哄老人开心。
郑明华摊牌:“我希望你们赶紧生个孩子,让我和你爸有盼头。”每天两个老不死的,家里快有老人味儿了,一点活力都没有。
这个陆霓是真的没法办到。
郑明华做不到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就是个传统且庸俗的人,她在这两个小的身上投资太多,要什么给什么,钱,房子,就算扔个石子儿到水里还能听个响。
但这俩比基金还坑,只拿钱不办事,一点儿收回本的迹象都没有。
后面陆霓不愿意一个人面对压力,再去随便坐一下就溜,绝不逗留挨批。
到了十一国庆,和中秋连着放假,节日氛围浓厚。
陈延和陆霓通话,跟她说这几天依然很忙,中秋可能不回来,让她找个借口跟父母搪塞过去。
陆霓上学的时候一个人,也不回家过中秋,时间短,路程长。
陈延的爸妈却很敏锐地察觉了问题,“他是不是工作上出问题了?”
陆霓不知道,安慰他们,轻描淡写地说,有问题陈延自己会解决,他们跟着着急也没用。唯一的支持就是不打扰,让他安心处理。
话是这样说,但太过理智也不行,郑明华和陈父有自己的担心,陈延已经出轨过一次,人心隔阂一旦有了未必能轻易阖上。
“霓霓,他是你老公,你们两个是最亲的人,将来要过一辈子,还是要你去关心他才行。”
陆霓受不了,拿了手机回到店里。
线下生意不错,平台订单也多,还有急单,晚上十点还在发消息预订。
陆霓忙到隔天下午。中秋节,其他店员都已经回家了,小龙还在吭哧吭哧地送,等他把最后一单送完,陆霓准备提前关店了。
小龙迟迟没回来,陆霓就只好等着他。
她开始仔细琢磨,陈延在工作上可能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不然再忙,也不至于中秋国假都在工作。但已知短信是蒋垣给她发的,并不是有人在盯着陈延,陆霓的担忧也就排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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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没头绪了。
乍然响起的微信提示音把陆霓吓了一跳,她从沙发上起来,去拿手机,小龙说客户让他把花拿回去。
陆霓翻排单,最后一单是送到蒋垣家里的。
以陆霓对小龙的了解,实际情况只会更复杂,比如出了一点小问题,可以道歉解决,但因为小龙不会说话,对方看不懂手语,又或者小龙打字的语序问题,人家以为他不礼貌。
矛盾随之激化。
陆霓让小龙先回来,不多时,小孩儿就带着东西垂头丧气地进门了,难过地跟陆霓告状,他道歉了,对方不理他,冷冰冰的。看他那表情就让人心疼。
陆霓让他别管了,她来处理。她把花束修复一番,增加几个色调重新包装。
*
陆霓把装着花束的纸袋子放在副驾驶,确保不会再弄坏,手机里搜索蒋垣的地址。网?址?F?a?布?页?ì????ü???e?n????0?2????????ō?M
快到了才给他打电话,问方不方便,她重新给他送。天色有点暗,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沉了又沉,没什么意外,让她直接上去。
她在路边抻了一会儿,脚尖轻踩油门,开到小区门口,保安什么都没问,看了车牌号后直接放行。
陆霓已经确认了某个猜想,他在等着她自己掉进陷阱,也在等她主动去找他。
突然,她心里有片刻的荒诞和虚无。
这种糟糕而绝望,就像读卞之琳诗的前半句,下午五点钟醒来的人最孤独,而后半句断章了。
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微笑跟人说麻烦了。
停车,上楼,敲门。
等了半分钟才有人来开,是男人还是女人呢?陆霓突然想到小龙之前说,在他家见到过女人。
她预想过的一百种假设都没发生,蒋垣刚洗完澡,套着灰色的浴袍,正在系带子,胸口露出一片皮肤,就这么出来了。
陆霓瞬间尴尬到面红耳赤,这种不礼貌感就像她把车开进人被窝里。她站在门口说:“我重新做了一个,你看看行吗?如果小龙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代替他跟你道歉。”
不算夸张,本来小本生意,控制成本,老板亲自送货的情况时有发生。
蒋垣看了一眼,又“哦”了一声。
门还没关,陆霓准备要走,蒋垣却说:“进来吧。”
“很晚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已婚的女人,的确不方便。
“既然这么晚,你只是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