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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本道长不喜欢

    曦初露,天边忽然大片阴沉。秋风呼过,阴沉被吹的迅速靠近,不过片刻,厚重的浊云便压至落霞山。

    流光一脚刚要跨进大雄宝殿,初八便提着水洗旧的外袍,步履匆忙与她擦身而过,嘴里还焦急道:“快快快,万一下雨就不好了,可不能让雨水沾湿老衲的新袜”

    目光跟上初八几乎跑出残影的双脚,流光满脸欢欣转为疑惑。

    “这是怎么了?”

    “大师兄昨日给师父买了袜子,师父这会儿爱惜的紧呢。”大寒笑着,双手合十朝流光行礼道:“阿弥陀佛,见过无恙先生。”

    除冬至外的几个和尚也同时作礼:“见过无恙先生。”

    “先生今日打扮可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平日里流光总松松散散挽着发,随意插根木簪子,看似头发全梳在了头顶,实则偶尔旁逸斜出几根,看着多少还是有些不修边幅。

    此时她马尾扎的干净利落,每一根发丝都收拾的服帖,瞧着精气神却是与往昔大相径庭。

    也难怪惊蛰只看她一眼便张口就夸。

    这话一出,白露第一个不同意:“四师兄胡说,先生明明一直都是仙女,不,比仙女还好看。”

    流光一把抱起白露贴了贴她软乎乎的脸蛋,又听她道:“无恙先生,大师兄还给我们买了新新的衣裳和鞋呢,先生穿新衣肯定更好看。”

    流光闻言目光不由看向冬至。

    想到方才初八穿着旧衣新袜紧张兮兮的模样,生怕落了雨打湿袜子,该不会这蒙眼和尚只给他师父买了一双袜子便罢了吧?

    阴沉的天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蛰赶紧说要去关好厨房门,谷雨说要去园子里加固菜棚子,大寒也道要赶在落雨前把被九幽君换下来晾晒的旧被褥子收回来,纷纷离去。

    冬至黑布蒙眼似看不见流光投来的眼神,也抬步出了大雄宝殿。

    从始至终流光也不晓得,他到底有没有看自己扎红头绳的模样。

    “轰隆隆”——

    又是一阵沉闷雷声。

    “眼看天就要下雨,烦请先生招待香客了。”

    小满从流光手上接过白露也离去了。

    被独留在空荡大殿里与佛祖对视的流光,远远听见小满的声音飘来:“过几日是你生辰,大师兄特特给你买的手绳你怎的就送了先生?瞧大师兄都不高兴了”

    天越来越沉,大殿也越来越黑。

    整个山头狂风大作,席卷泛黄的树叶朝殿里打着转飞来,不消片刻,一地枯黄。

    随意扯下头绳套在手腕,流光重新取出木簪松散绾了个发,看着冲自己笑的慈眉善目的佛祖,忍不住自嘲笑笑。

    “呵呵,我果然还是修行不够啊”

    说着,她蹲下身子一片片捡起被狂风席卷而来的枯叶,直至雨大颗大颗从黑沉沉的天上砸下来。才关上大殿沉重的大门。

    三年来无论冬至如何冷淡,流光都从未像这般怅然失落过。

    像人不慎落水,有人在岸上拉了你一把,将你拉起来后说拉错人了,连句抱歉也没有便一脚把你又踹进了水里。

    可岸上的人不知,若无人拉那么一把,在水里泡久了,聪明的人也能自己学会游泳。

    只需放松,平缓呼吸,水自不能将人淹没。

    果然世上多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之人。

    在廊下看暴雨倾盆,流光抬手去接珠帘串似的水珠,感受水珠砸在手心传来微微痛感,她突然摇头笑了。

    “商无恙,这才哪到哪呢,不过被蚊子咬似的痛感罢了,哪值得伤春悲秋。”

    “本君也想知道,有何事值得先生伤春悲秋?”

    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一道清冷男声似破云的光悠悠传来。

    流光偏头一看,九幽殇着一袭宽松的月白广袖锦袍略沾水汽,腰间挂着无鞘长剑,手虚拿着一把淌着水的天青色雨伞,自长廊尽头缓步朝她而来。

    他笑吟吟地越走越近,把伞靠在粗壮的支撑柱边后与流光并齐而立,一偏头,就那样静静看她。

    九幽殇个头很高,流光刚刚及他的肩头。

    重新看向如瀑的雨帘,听大雨滂沱凶狠砸着地面,流光没接九幽殇的话,眯着眼笑道:“九幽君,你鞋面湿了。”

    虽不过相处一日,流光也能看出九幽殇多少有点洁癖在身上——不但将所有住人寮房里的床单被褥都换了个遍,就连昨日在膳堂也要垫好锦帕才在椅子上落座。

    “没什么妨碍,不过一双鞋罢了。”

    嘴上淡淡说着,九幽殇却不自觉抖了抖脚尖。

    流光忍不住扑哧一笑,突然发现这个看着骄矜傲然的散财童子还颇有几分可爱。

    心情又好了几分。

    “早起正巧看见先生在梳发,怎么又换木簪了?”九幽殇问的仿佛漫不经心。

    看雨水砸在地面溅起大颗水花,流光悄然把套着红绳的手藏进袖里。

    “那颜色过于张扬,本道长不喜欢。”

    笑的像秋日盛开的菊花,那般模样,是不喜欢?

    九幽殇闻言,第一次知道了迷茫是何滋味。

    “那道长认为何种颜色好看?”

    看雨许久,嘈杂的声响吵的流光有些头疼,她抿了抿唇,敷衍道:“九幽君身上这月白极适合修行之人,清冷淡雅,本道长觉得甚好。”

    说着,她转身:“这里湿气太重,九幽君是一同回去还是?”

    “一同回吧。”

    “好。”

    廊下,九幽殇撑开雨伞侧挡着不断往廊下飘来的雨水,直至快走出长廊才把伞举起来。

    流光与他并肩站着,隔着三拳距离,仅仅衣角微润。

    “先生过来些吧,否则伞撑不下。”

    流光挪近一拳,九幽殇靠近两拳。

    月白锦袍上的微弱魔力传来细细的触碰感。九幽殇扬起嘴角眯起眼,像只偷了腥的猫。

    两人一伞闯进滂沱大雨,地面积水瞬间浸湿二人的鞋,雨点毫不留情地在伞上噼啪作响,与“哒哒”踩水的声音交相辉映。

    这是九幽殇万年来听过最好的乐章。

    九月初一,天漏,雨下了整日。

    落霞山下求着老天多晴几日的农家不想老天突然变脸,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齐下场,冒着大雨抢收粮食。

    而不远处凉席城内,却是不少小娘子对着落雨无病呻吟,叹际遇,叹年华,还叹姻缘。

    城主府一豪华客房内,雕花拔步床垂纱床幔不停摇晃,床上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娇媚的叫唤声此起彼伏,直压过了外面滂沱雨声,声声传出房门。

    “大人,再快些”

    直唤得房门外人都红了脸。

    罗生青妩面色阴沉,一张脸几欲滴血。

    她怒瞪着两个守门魔罗汉,怒气冲冲道:“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完事儿?我都等了近一个时辰了!”

    两个魔罗汉早习以为常,恭敬地朝罗生青妩道:“回小姐,将军吩咐过,他办事时万事不能扰,还请小姐稍候。”

    “稍候个屁呀,外面天都快塌了他还只顾着榻上那点事!”罗生青妩火爆脾气上来,推开魔罗汉重重拍响门:“哥哥!哥!你快些行不行!这回真出大事了!”

    魔罗汉被推的一踉跄,也不敢吱声。二人见自家小姐已经拍了门,无奈对视,低头叹气。

    将军在外,十回办事小姐要闹九回,且回回都说天大的事情,二人早已被将军骂麻木了。

    就这么着吧,爱咋咋地。

    现在他们可是巴不得将军把自己赶回魔域守殿门去。那活计与现在听着墙角还要挨训相比,简直是神仙日子。

    呸,谁爱整日听妖精在别人身下叫唤呢。

    二人腹诽还未结束,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