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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层境界

    毒日头底下,张蕃坐在马上慢慢走着,随时还得小心别一走神踢到马肚子,万一马误解了意思狂奔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越往前走,老百姓越少,渐渐地只能看到黄土路了。

    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很快又渴又饿又热,他感觉自己快中暑了,开始有点后悔接了这趟活儿。

    走到来时路边看到的那几棵巨大的老槐树时,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树梢亭亭如盖,树下一片凉荫,他把马拴好后,惬意地躺在树下纳起凉来。

    反正早些到还是晚些到都是傻站在门口瞎瞧,没有区别。

    他甚至考虑要不要干脆等傍晚太阳下山了再过去瞧瞧有没有什么机会见到罗泽南。

    不过那时候,罗泽南还活着吗?管他呢,略尽人事,且听天命吧。

    想着想着,他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主公

    张蕃感觉自己睁开眼后,是站着的,一望无际的绿茵草野,无边无涯、只有碧天上的云卷云舒。

    只是身旁的桃树成了两株。他记得以前进【归去来境】,都只有一株桃树。

    恭喜主公与神境进一步神魂交融,故尔添了一株桃树。

    “两株桃树……这是升到2级的意思?”

    不错。主公沉浸在【归去来境】中已超过45次和180个时辰,你我交融程度升至第二层境界。

    他忽然想起,要想睡梦中进入【归去来境】,必须睡前默诵《归去来兮辞》才对,可他记得刚才并没有诵过啊。

    升至第二层时,你我心意更加相通,只要你内心想,我就能感知到,不再需要诵辞。

    他愣了一会,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以往进入【归去来境】,想要问什么,必须“说出来”,仅仅“想出来”是不够的。

    但显然刚刚自己还没有“开口”,【归去来境】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原因是一样的,晋级至第二层后,主公不需要再“说出来”,只需要“想出来”,我就能感知到。

    【归去来境】又一次读到了他的心声。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一样,一点隐私都没有了,瞬间有一种想立刻退出去的冲动。

    主公不必害羞,你即是我,我即是你,你我之间没有隐私。

    他脑海里跳出一个念头:总共有几层境界?这家伙怎么以前不告诉我?

    这要看个人天赋,有的最高五层,七层,有的十五层,或许还有更高的。

    我不是‘这家伙’,我是你,你是我。以前不告诉主公是因为我也不知道,因为主公还没有把我晋升到第二层境界。包括第三层境界是什么样的,我当前也不知道。

    他还是觉得这种全透明的思维沟通让人不舒服。

    主公会慢慢习惯的,何况这样沟通效率提高了百倍。

    或许有一天升至更高境界,主公也能读取我的心声,那样的话,内功心法不必我念,所有掌法也不必画中人演示,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深深印刻在主公脑海里。

    真的可以这样吗?果真如此的话,岂不是睡一晚,第二天就能打败罗泽南这样的高手了?

    我察觉,主公这次入境,似乎并不想学武艺?

    嗯,现在没心情。

    【归去来境】沉默了一秒钟。

    原来如此,主公在犹豫要不要冒险返回军营。主公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却无处可去,于是不知不觉就逃到【归去来境】中了,这里是主公唯一的归宿。

    或许真如神境所说的吧……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这只能主公一人独断。张蕃之所以是你,你之所以是张蕃,全因为你的每一个决定。

    他在两株桃树旁坐下,望着无际的草原,发了一会儿呆。

    万一决定做错了怎么办?

    主公不要怕,无所谓对错,对也好,错也好。主公自有天佑。

    天?呵呵……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归去来境】就是你的天,你自己就是你的天。

    我自己就是天……?

    张蕃突然感觉自己在被人灌毒鸡汤。

    得神境者,必圣人也。唯圣人有天佑,唯圣人能无敌于天下。主公是否相信自己即为这个世界的圣人?

    我……圣人在给人当门房?

    成圣然后才知道自己为圣人,何圣之有?未成圣而先自知,方为圣人。

    他沉默了片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于是默念三遍“归去”。

    然而没有切换出去。

    在第二层境界中,主公真想归去时,才会归去,第一层境界的口诀在第二层境界不起作用。

    我真的做出决定了,他想。

    那一瞬间睁开眼时,他又见到了从树叶间漏出来的点点微弱的阳光,抬身望向天边,太阳挂在山顶,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要下山了。

    他骑上马,继续朝着军营的方向缓缓前进。

    在马上,他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进入军营,并找到罗泽南呢?怎么才能还薛宅一个清白呢?

    在沉思中,不觉红日西沉,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一串铃铛声渐近。

    他回头望去,见一辆马车和自己同向而行,八名红袍亮银甲的骑兵在马车两侧随车缓缓前行,一名军官提刀骑马在前开路。

    马车的窗帘忽然被一只纤纤玉手打开了,钻出一个脑袋来,在暮色下朝张蕃张望了一会,喊了句:“是张公子吗?”

    张蕃拉住缰绳,驻足回头观望,半天也想不起得来曾经认识哪家官眷,这是哪家小姐出行,竟还有官兵护送?

    该不会是县令的千金?

    也不对,县令哪儿有权调得动边军?

    他胡思乱想的工夫,马车在他身旁停住了。

    窗帘里的少女看出了他的表情,浅笑望着他,道:“公子不记得我了?”

    张蕃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过了老半天,终于脱口而出:“燕馆?对了,你是燕馆跳《破阵舞》的……苏姑娘?对吧?”

    少女并没介意:“张公子贵人多忘事,记不得小女子也是自然的。公子去往何处?”

    “呃……出门办点儿事。”

    苏姑娘抿嘴一笑:“再往前除了军营就是军营,张公子不在县学好好读书,跑来边军大营作什么?”

    “呃……我其实……,对了,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

    见他不愿回答,苏姑娘也不勉强,答道:“小女子要去趟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