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涯,那臭男人让我去他府中,你可要去?”
月无青坐于镜子前,一只手抵在放在桌上的玉梳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纸,正随着紫色焰火的蔓延缓缓消失。
她盯着手中逐渐消失的纸张,脑海忽的浮现昨夜那个吻,眼底不禁显出憎恶嫌弃,她又抬手擦了擦唇。
她当时就应该给他一剑!
“可你不是厌恨他吗,为何还要去?”月涯不解。
她坐在月无青后边的桌前,双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思考什么。
月无青无可奈何的叹气道:“我也不想去啊,可他手里有我的把笔,我又打不过他。”
她满脸气愤。
闫谌真的太可恶了!她原本以为逃出冥界就好了,不曾想那人竟亲自追到人界,真是可恨至极!
就不能让她快活一阵子吗?
月无青眸中带着憎恶。
早晚有一日她要逃得远远的不让他找到,不再见他。
月涯无所谓道:“那去吧,成日呆在府中也无趣,且去看看吧。”
月无青嗯了一声,梳好头便起身。
她身着深紫色齐腰襦裙,上边绣着精致的花纹,双臂上的浅色披帛随着她放下的手滑落,却又不会完全掉落,淡淡的茉莉花香从她身上散发。
月涯跟在身旁,一如既往的着白衣裙。
二人并肩走出府邸。
水榭。
案几上摆放着许多吃食,有果有不同种类的糕饼,一旁放着茶盏茶壶,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其中一男子怀里抱着红松鼠,那松鼠依旧处于熟睡的状态,身上包着布,少部分白布沾了血,血红血红的。
“哇,小松鼠。”
两个男人抬头看去便见月无青已来到身边,正脸带笑意满心欢喜的来到秦锋身侧,还未说完言语便抱过他怀中的红松鼠。
月无青将红松鼠抱至双颊前,一妖一人双脸紧贴,考虑到它身上有伤,放轻动作,并未弄疼松鼠。
而后她又低头凑近要亲手中的松鼠,就在双唇即将碰到松鼠脸颊时,骤地被突然起身的秦锋抱走松鼠,令月无青扑了个空,没能亲到可爱的小松鼠。
“诶诶诶,你干嘛呢,小姝是你想亲就能亲的?”
看到陌生人要亲小姝,秦锋边起身抱走小姝边道,低头睨着它轻柔它身躯,重新落座。
月无青不满地切了一声,“小气,还不让亲了,同为女子,我亲一下怎么了?”
秦锋也不满道:“谁说同为女子就能亲了?”
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月无青即将亲上小姝的那一刻,闫谌的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不快,正要阻止便见秦锋直接起身抱走小姝。
而月涯早在月无青过去抱小姝时在右侧的空位坐下,全然视若无睹。
闫谌轻咳两声,他伸手碰了碰自己一旁的空位,双眼看着月无青,温声开口:“小青,坐这。”
“嗯?”
月无青没再跟秦锋逞口舌,闻声顺势看去,但也只是看一眼闫谌指的空位便摆摆手:“才不要和你坐在一起。”
说完她两步来到月涯旁边的空位坐下。
她来就不错了,还想让她和他坐在一起?
不可能!
“……”
闫谌低眸,略感失落。
他应该叫人把多余的椅拿走的。
抱着小姝的秦锋犀利的察觉到二人的微妙气氛,分别看了看他们一眼。
四人就这样坐在桌前,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月无青和月涯则坐在他们旁边。
“找我过来是因为那只小松鼠吧,可你为何会在这……”月无青看着秦锋道,及时改口:“额……这王府。”
差点没忍住诋诟此处。
“而且那臭男人居然没帮她解开手中的绳子?”
说话间月无青的视线移到小姝被捆绑的前肢上,还不忘抬手指闫谌。
不过也是,如果没有闫谌,这小子又怎会找上她?但他会这么好心?也不知这闫谌在打什么主意。
“……”
她这样称呼他真的没事吗?
秦锋看着紫裙女子指着闫谌的手,不寒而栗,他不动声色的将目光移向对面的男人。
还有,他都解不开的绳子闫谌能解开?
月无青说完,原先指向闫谌的手随意一挥,冲向小姝的灵力便解开它前肢的捆妖绳。
感觉到绳索掉落,秦锋低头去看,一惊诧,分别看了看其他三人,完全不知晓是谁解开的绳索,顿感后背发凉。
什么情况?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大妖了?
月无青将秦锋的反应收进眼底,启唇:“别看了,是我,再不解开她的手都要被磨破皮了。”
“你为何能解开?我都解不开。”秦锋疑惑。
还是隔空……
“我又不是妖,自是解得,至于你,凡人怎会解得仙物。”月无青解释道。
秦锋点头,他感觉自己如今身在虎穴,只能尽量镇定些,捋了捋轻重缓急,猜想他们应该不会杀他吧?否则怎还会留他到现在?
片刻后道,“她是我的妻子。”
说话间他的手又轻轻抚了抚怀里的小姝。
“什么?!”
月无青惊呼,视线看向秦锋,险些没忍住拍桌而起。
月涯也很惊诧,却没有她如此大的反应。
月无青立刻来了兴致,满脸八卦:“细细说来,最好是能从相识说起。”
闫谌:“……”
秦锋:“……”
秦锋没第一时间说出来,反而看向对面一身戾气的男人,只见他也看向自己,但很快便移开视线,视若不见的抬手倒茶,没什么反应,不知是何意。
注意到秦锋的视线,月无青打断:“你说你的,看他做什么?怕他杀你啊?”
她安慰道,“放心,他不能杀你,你快说吧。”
她一脸期待的看他,满是好奇心和八卦。
可不是怕吗?
虽如此,秦锋还是开了口:“我本是一名普通的木匠,靠制作家具和雕刻维持生计,日子过得还算快活,”
“小姝是我儿时从一个商贩手中买来的,那时我父亲还在朝中任职。”
秦锋温柔抚摸着小姝道。
他是前任将军之子,原先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日常起居都有奴仆伺候,儿时也和其他孩童一般爱玩爱闹,对什么都充满好奇,时常跑出府玩一日半日,奴仆们看都看不住。
那年他八岁,叫陈锋,秦锋是他后来的化名。
这日他同往常一样上街玩逛,从街头至巷尾,买了一大堆东西塞满跟着的奴仆的双手。
人潮拥挤,沸反盈天。
人来人往的街市上,一处鱼行摊旁的摊位,摆放着许多被囚禁在铁笼里的各式各样的兽类,有猫有鸟有狐等,甚至有老虎。
老虎体形较大,囚困它的铁笼子也大。
“瞧一瞧看一看,刚猎的野兽,狐狸,猫,狗,蛇,各种野兽应有尽有。”
摊主老迈粗哑的嗓音响遍四周,有的只是闻声瞧上一瞧,对野兽并不感兴趣,有的被毛茸茸的狐狸或猫吸引,欢天喜地的走过去,而野兽们望着来往之人的眼神满是祈求,渴望他们中的一人能救走它们。
“哇,这只狐狸好可爱。”
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跑至摊位前,身后跟着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子。
少女拿起困着红狐的铁笼,笑脸盈盈,透过铁棍伸手轻碰红狐却被它狠咬一口,红狐看少女的眸子带着恨意。
“啊。”
少女大喊一声,抽回手,但并未因此记恨红狐,转头看摊主:“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他抬手比了个二,眸中带着欲望,“不多不多,只需两个白银。”
少女换了个手拿铁笼,用右手从袖子里掏出荷包,从里边拿出两个白银丢给摊主就走。
摊主贪财好利,一看见少女拿出鼓鼓的钱袋就两眼放光,收了钱又忽而拦住她比了个五改口:“我方才说错了,是五两白银。”
少女冷哼,抬起笼中的红狐睨着它,“这小狐狸自是值这个价,”
摊主连连点头,以为少女打算再给钱。
她转而看向其他被困还带着箭伤的野兽,唾骂道:
“但你这种人渣,给二两都是可怜你,别阻碍本小姐回家。”
说着,她甩开摊主拦在身前的手。
摊主抬脚正要拦少女,就被她身边的女子拔剑抵在喉间,用眼神警告,吓得他不敢再拦。
女子很快便收回剑跟在少女身后离开。
来买野兽的只有三两个人,不是硬茬就是银子不够,半天下来摊主也没赚到多少钱。
陈锋走着走着突然注意到远处的兽摊。
他本就是心善之人,见此不免有些心疼那些被猎伤被囚困的兽,立时就跑过去。
“老板,这些多少钱。”
他指了指在场的兽类。
摊主闻声抬头,看到是小孩眼底有些轻视,正要赶走他低眸就注意到他腰间的玉佩,立马改了态度,分别指了指各个野兽向他说价格。
“这个一两白银,这个三两白银,七两……”
“我全都要了。”
待摊主说完,陈锋毫不犹豫的说,拿出一袋银子给摊主,身边拎着东西的奴仆正要制止就被他抬手示意不用多言。
摊主先是惊愕,不知他为何要买那么多野兽,但也只是一刻,毕竟有钱谁不赚?管他买来做什么,自己能赚到钱就行。
他乐呵呵的接过钱袋放在袖口,“多谢小公子,那这些野兽就归你了。”
说话间摊主指了指一旁的野兽,并把解开铁笼的匙给陈锋就兴高采烈的离开。
陈锋嗯了一声,拿过摊主递过来的匙。
陈锋来到这群兽前,大致看了下它们,大到有老虎小到有小猫。
倏地,他转眸注意到边上和其他兽格格不入的红松鼠,第一眼便觉得它可爱,当即就过去把它放出来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