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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02

    “这……也对。”说到这里,宋棠匆匆告别,“今日的公文还未看完,失陪了燕道友。”

    他从树上跳下来,向青麓正殿走去。身后传来那人低低的笑声。

    夜色朦胧,树影婆娑。即使哪个弟子撞见严肃的掌门与一个醉鬼坐在树上谈天,也会觉得是自己眼花看错。

    夜上青麓山这种事情,真是一回生二回熟。

    没人捋的清前因后果,燕行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剑圣门下的三弟子,是个公认的浪子。

    少年成名时,抽刀断水桀骜潇洒,横刀立马纵情饮酒,一双春水桃花眼,勾了多少天真烂漫的少女芳心。但见过他的都知道,他既不多情,也不滥情。甚至某些时候,还有些不解风情的迟钝。

    真是令人遗憾。

    于是当人们听说燕行轻薄了宋少门主,被人打断了腿。第一反应不是真的吗我不信,而是——“终于等来这一天!”看热闹不嫌事大,奔走相告,比自己闭关突破都高兴。后来燕行醉酒,大胆放话说‘人更甜’。更让这件事情火上浇油,路人皆知。

    青麓剑派崇尚苦修,严于律己更重清誉。宋棠就这样与他一追一逃,跑遍了大半个南陆。

    那时燕行觉得自己特别冤,全都是喝酒误事,谣言误人。他根本不是登徒子啊。到误会解开,两边坐下好好说话,魔军进犯时并肩作战,大战之后促膝长谈,他终于清醒的认识到,他确实是个流氓。

    只要看见宋棠,就想犯浑,无可辩驳的事实摆在眼前,再烈的酒也不背这个锅。

    为此他有段时间不去见宋棠。烦躁时就找大师兄打一场,找四师弟打一场。下山周游,找新鲜有趣的事做。一段时间后醒悟过来,发现根本不行,早晚得成道途心障,于是实在想见了就去见,顺应心意为上。

    又没动手动脚,想想而已,不算特别浑。燕行这般想道。段崇轩看出一点端倪,没少笑他怂。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年岁匆匆。

    直到燕行游荡中陆,在濂涧山下遇见了陈逸。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却与以往的萍水相逢,点头示意不同。陈逸说修行已至瓶颈,既然同修刀道,愿与君相约一战。

    燕行欣然应允。

    消息传的很快。当世最巅峰的两位用刀者,断水与霜岚一朝相逢,实在是修行界的盛会。

    燕行境界更高,成名更早,而陈逸进步神速,潜力不可估量。两人最近一次出手,都可以追溯到几十年前,如今谁也不敢断言他们的战力高下。

    不管练不练刀,灵修还是武修,都在期待这注定载入史册的一战。如此一来,再加上二者身份特殊,定地点就是麻烦。无论定在濂涧所在的中陆,还是沧涯所在的西陆,都显得有失公允。东陆势力割据,北陆皇帝又与沧涯山有旧谊。

    最后只得定在南陆。秩序井然,能接纳闻讯赶来的大批修行者,阵法完善准备充足,想来想去还是叶城最好。重明山下最好。

    曲宗主选好地方,去信给沧涯山,转身时忍不住叹息,“能有突破转机,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

    陈逸从背后抱住她,“担心什么,切磋而已,又不是要去分高下决生死。”

    “叶城,重明山,想不到有一天还能再见。”

    殷璧越感叹道。

    洛明川笑了笑,“不知道秋湖边的院子还在不在。”

    燕行被这两人酸的说不出话,“要去打架的是我,不是让你们旧地重游,再历定情路。”

    段崇轩在御花园里逗鸟,“叶城啊,想去么?对,就是你去过的那个。想去就求求我啊。”

    鸾二缩小了身形,窝在他手心里打滚。

    一众宫人站的远远的,低眉垂眼,大气不敢出。

    “师兄,你会去看么?门中许多人都想去。”

    私下里,程天羽从来不称宋棠掌门真人。

    宋棠端坐案前,笔下不停,“近来事多,大抵是不去的。”

    程天羽难掩失望,“……那我与钟师兄带人去看,回来讲给你听!”

    宋棠应了一声。待人走了,他凝神再看,笔迹凌乱,词不达意。只得怅然。约战前一日,钟山亲自上正殿问他,可要前去观战,宋棠仍说不去。

    但当天晚上,他终究是下了山。还去了青麓山方圆百里最有名的酒楼。

    燕行从没有大修行者的架子。

    他喝酒痛痛快快,聊天荤素不忌。萍水相逢的酒肉朋友遍布天下。若他不想喝闷酒,哪里都有人陪他。就像此时,整个二楼上,都是围着他谈笑的人。世家公子,江湖散人,各有来路,热闹非凡。

    正说到‘浮生欢’的十二种喝法,忽有人仓皇起身,行了一礼,“宋掌门。”

    众生齐齐看去,一时失声。宋棠执掌青麓多年,从前做大弟子时的温和早已淡去,只剩凛然正气,威势天成。他一身泼墨山水袍,玉冠束发,整个人显出一丝不苟的严谨端正,与浮华的酒楼格格不入。

    在座的看了看燕行的脸色,多少知道他曾被宋门主追杀过,虽然后来不了了之,总归两人是有旧怨的,于是见礼后默默散开。

    转眼间喧嚣尽去,整个二楼只剩下两个人,燕行与宋棠相对无言。

    宋棠没想到他一来,人就走完了,不禁有些尴尬。

    对方与朋友喝酒,自己来的这般突兀,确实扫兴,若是燕行此时开口问一句‘你来做什么?’,他会立刻转身就走。

    可是燕行什么也没问。只笑道,“来坐啊。”

    宋棠舒了口气。

    “明日与人约战,现在不去打坐入定,好好调息,反倒来这里……”

    他坐下第一句话,说到一半就后悔了。又不是对方的师门长辈,凭什么说这种管束人的话?他还记得燕行最烦被不相干的人管教,抽刀断水的起因,也是有人端着长辈架子教训他。

    “逾越了,燕道友勿怪。”

    燕行本来很高兴,听见这句却忍不住皱眉,“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一直喊我燕道友呢?”

    觉得燕师兄叫不出口,大可直呼姓名。非要称道友,听着多难受。但对方好不容易主动找他,纠结这种细枝末节没意思,他释然一笑,“算了,不说这个,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像随便问问,可燕行确实想知道。

    宋棠一贯严谨,答什么都认真:“近来南陆十余世家要与青麓协谈,商定未来五十年的供奉资源,请青麓在他们府宅产业留下传讯阵法以做庇护。我在审核协议文书,有问题的回信商榷,没问题的便盖印,交给门中长老去布置阵法。还有一事,传闻南陆最西边有异宝出世,许多散修聚在青麓山下请愿,想让青麓牵头探宝,一是为保自身安全,二是解决分配不均……”

    他说了很多,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