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竟下起了雪来。
阿旺替赵九元撑起伞来,赵九元抬手挡去了,冒雪而走,别有一番意趣。
同文学府论道台旁早已聚集起了人,几乎所有同文学府的学子都来了,师生全都怀中万分的好奇。
传闻是真的吗?
南山侯真的是女子吗?
每个学院都院训都出自于南山侯之手,含有无尽的道意,都是各学院学子的骄傲。
同文学府的校训也刻在论道台旁,每日都有学生去抚摸悟道。
说出这样话的人真的是女子吗?这世上真有这样胸怀博大的女子吗?
赵九元一步一步踏来,在她身后跟着一长串的队伍,是来给这群学子送冬衣的。
“她来了!那张脸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不知哪位学子说了一句,引发了一连串反应。
“先前有人猜测南山侯已死,秦王为稳住民心,才找了个女人来冒充,现在看来传言是假的。”
“南山侯真的是女子,我道心碎了。”
“先生,难以想象当初论道台上,与我等论辩的竟是个女人,我如何甘心?”
“我不服,女子就该在家务事耕织,岂能凌驾于我等学子之上?”
一旁的紫恽翻了个白眼,骂道:“女人还不该生你这个棒槌呢,你怎么不凌驾于你母亲头上?”
“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紫恽身旁的阳滋公主糯声糯气道:“孔子之意,乃是——「只有你们这几个不懂事的弟子和小人是难以教养的。与你们亲近一些,你们就会不严肃;与你们疏远一些,你们就会抱怨。」什么时候和女子有关了?这个道理,连我这个小孩子都明白,你却不明白。”
周围人见有人欺负小孩,顿时对那人投去不友善的目光,那人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不敢再言。
赵九元缓步走到论道台上,尽管她身着女装。但那被权力熏染过的气势也不是底下的学子能比的。
“见过先生!”
一众学子躬身对赵九元行礼,赵九元双手抱起,躬身还礼,而后道:“诸位……”
声音也对得上,清朗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正是他们心中宛若神祇的南山侯,是同文学府的开创者。
刹那间,不知多少人道心碎了。
不仅仅是学问上的偶像崩塌,更是他们认知世界里,关于「圣贤」、「宗师」等一切崇高形象所必须承载的「男子」身份的铁律,在眼前女装的南山侯面前,轰然坍塌,碎成了齑粉。
竟有人掩面而哭,还有人瘫坐在地上,抚膺长叹。
赵九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拂袖坐下。
“我昏迷许久,不知诸位功课会否落下。”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书案——这是她无数次在此传道授业解惑的惯用书案了。
学子们下意识地低头。
“看来。”她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失魂落魄的学子耳中。
“我昏迷时,你们落下的,不止是书本上的功课,还落下了定力和道心。”
赵九元目光扫视全场,带着毋庸置疑的审视。
她缓缓开口,字字如锤,敲在众人心头:“见表象而忘其本,闻异事而乱其心。学问之道,首在明心见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今日我赵九元不过是换了身衣裳,而你们心中的圣贤殿,便塌了半边天?”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那破碎的道心,似乎在她的质问下,微微震颤。
天空的细细雪花,似乎也在渲染着气氛。
“天地之大,造化之奇,变化万端,岂是你们方寸书斋所能尽窥?”她的声音愈发清冷,带着一种俯视的威严。
“难道我赵九元一身才学,一身抱负,竟抵不过一件裙钗的标识?”
她语气微顿,目光扫向众人脸庞上变幻的神色,有羞惭,有挣扎,有更深的困惑。
“还是说……”赵九元的声音陡然拔高,恍若金石之音,直刺人心。
“你们拜的,从来就不是我胸中的沟壑、手中的教鞭、心中的大道?拜的,只是南山侯那身男子衣冠?”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解。
第205章递上罪证
“功课落下,尚可补。心若蒙尘,道将不存。”
赵九元语气依旧威严:“我赵九元乃秦国南山侯,也是同文学府一名普通的授课教授,我今日就在这里。无论冠冕还是裙钗,传道授业解惑之心,从未更改。”
她抬眸扫视全场:“现在,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为一个相字,碎了自己的道吗?若不能忍,尽可离开同文学府,去他国追求自己的道义,我不会做任何挽留。”
场面顿时又寂静一片,好似针落可闻。
“先生,我等学子不愿离去,还请先生为我们继续传道解惑!”代易眼神诚挚,拱手对赵九元道。
“我等学子也不愿离去,请先生继续执教。”
有人表态,剩下的也跟着表态。
有些游移不定的,也在此刻选择了留下。
笑话,秦国已经灭了韩国和赵国,现在魏国大梁还在水里边儿泡着呢,能去哪儿?
秦国迟早把其他四国给灭了。
更何况,同文学府里已经有好些学子在地方任职做官,甚至有的还被委以重任,去了他国,恐怕啥好处也捞不着。
这些人都懂得趋利避害,就连他国贵族也是如此。
赵国宗室以及参与刺杀的一应贵族全被秦王杀了个干净,他们这些来同文学府求学的他国贵族子弟若在,还能给家族争得一线生机。
战国末期,已经具有后世门阀士族的雏形。
门阀士族在社会方方面面大搞垄断,阻拦社会发展,赵九元要做的,便是将这些门阀士族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即便不能全部扼杀,也要给平民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环视了一圈底下的学子,其大半都不是庶民出身,只有少部分寒门有识之士。
学府里的学生生源还是不够全面啊。但这毕竟是最高学府,能到这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只能寄希望于各地的乡学和郡学了。
棉花种植已过去好几年,推广到了一定的范围,棉纺织技术也在做同步推广。
檀张预估今年棉花大丰收,所以早在几个月以前,赵九元就从同文学府的经费中拨出一笔来,给这些学子做棉袄了。
赵九元命人将棉衣都发下去,人手一件薄棉袄,大家都觉得十分新奇。
“这里面填充的好像不是木棉,摸起来又软又暖和。”一家境贫寒的学子扬起笑脸,好奇地问。
一旁的农学院学子为他解惑道:“这里边儿用的是棉花,比木棉棉絮更柔和也更长。不仅可以用来纺织成布,还能充衣裳以抵御寒冷。”
“这世上竟有如此神物!”
众人不禁感慨。
赵九元挑眉,后世的东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