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公主玩了好一会儿,汗都出来了。
虞声笙便说屋子里还有更新鲜的,请公主移步一观。
闻言,晋城公主立马来了兴致,忙拉着虞声笙追问,倒也不贪着在外玩耍。
皇后见状松了口气。
看到女儿这般活泼,她是打心眼里的高兴。
但又怕女儿玩得过头,再体力不支,更让人担忧。
虞声笙就很乖觉,根本不用皇后开口,不着痕迹地就将晋城公主劝进了屋里。
一进屋中,顿觉暖意融融。
屋内四角各放了一只小巧的暖笼。
是皇后不曾见过的样式。
“怎这样小?”皇后都奇了。
“公主殿下身子弱,若用太多的炭火烤着反倒不好,屋子里太暖和,出去了更容易着了风寒,我特地命人打制了这样小巧的,每个角落放一个,这样熏得四处都暖,又不过分闷着,还能开窗透点气,那边屏风挡着,保证让公主殿下吹不到一丝寒风。”
皇后亲自绕到屏风后头,发现果真如此。
既透气,又不寒冷,这番心思比起宫中伺候多年的老嬷嬷都不在话下。
皇后看向虞声笙的眼神越发温柔满意:“你真是用心了。”
“公主殿下是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臣妇自然要用心。”
皇后又陪着晋城公主用了午膳,这才起驾回宫。
晋城公主身边配了一众宫婢,还有一个掌管事务的沈姑姑。
正如虞声笙所料,就连小厨房的人手,皇后都给她的宝贝女儿配齐了,一点不要虞声笙操心。
晋城公主拜别母亲,转过脸冲着虞声笙眨眨眼:“你就是那一日救了我的姐姐。”
“正是臣妇。”
“我不喜欢这样文绉绉的,你比我略长几岁,我就喊你一声将军夫人姐姐吧。”说罢,她又觉得这个称呼实在是过于冗长,又自己改了,“还是叫夫人姐姐好了。”
“都行。”虞声笙也喜欢活泼天真的人。
与这位娇养长大的金枝玉叶竟格外投缘。
皇后离开前,还去见了黎阳夫人一面,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黎阳夫人眼睛红红的,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和煦温蔼。
她对虞声笙说:“皇后娘娘也不容易。”
这句话虞声笙深以为然。
这个世道,女子哪里容易了呢……
上到一国之母,下至贫民妇人,各自有各自的苦楚。
晋城公主也去拜见了黎阳夫人,说是皇后娘娘让这样做的。
“黎阳夫人算是我的长辈。”小公主很是理直气壮。
最最开心的,莫过于桂姐儿了。
在府里进学固然便宜,处处称心如意,但难免孤单了一些。
尤其还有哥哥对比,更让桂姐儿向往外面的风景。
要是能有一日,自己也可以出去读书,那就更好了。
晋城公主虽比桂姐儿年长,但其实也是孩子心性,算起来她今年刚刚及笄,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身边多了个可爱的小尾巴整天围着转,她也觉得新鲜有趣。
与桂姐儿一道,二人一起读书,一起吃果子捡枫叶,在府里玩得格外开心。
等下午晌,辉哥儿下学回来了,还会给她们俩带芙蓉酥或是冰糖葫芦。
晋城公主哪里见过这样的,眼睛都亮了。
身边的沈姑姑还想拦着。
可她快不过晋城公主的手,一句话没说出口,主子就抢先将糖葫芦拿在手里咬了一口。
“嗯!好甜又好酸呐。”晋城公主掩口,笑得花枝乱颤。
桂姐儿也笑了,脸颊两个深深的酒窝盛满了快乐:“可好吃了,晋城姐姐。”
“牙齿要酸掉了呢。”
话虽这么说,晋城公主还是连着吃了好几口。
见主子这么开心,还是跟府里的少爷小姐们一起品尝,沈姑姑也只好笑着摇头,不再阻拦。
闷在皇宫里时日久了,来到将军府后,晋城公主像是放飞了的鸟儿,每一日都玩得开心,身子也渐渐康健强壮。
太医日日都会来给她请脉,传回去的消息也让皇后安心。
这一天,辉哥儿照例下学。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昀哥儿,更有一个面生的少年。
那少年与昀哥儿差不多大,生得品貌端丽,唇红齿白,一副翩翩郎君的模样;若说昀哥儿是生得艳丽,那这位少年就是清雅的代表。
往那儿一站,眉眼生辉,灰布青衣,束冠发带,落落大方。
晋城公主霎时就面红过耳,几乎看呆了。
虞声笙抿唇一笑,似乎对眼前这一幕并不意外。
“见过将军夫人,给公主殿下,黎阳夫人请安。”少年拱手施礼,不卑不亢。
黎阳夫人瞧着也欢喜,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好些。
“这位是通政使司蔡大人府上的公子,我们叫他阿贤。”昀哥儿笑着打趣。
“怎么能这样叫。”虞声笙莞尔,“那我往后也喊你阿昀,你开心吗?”
“随便你怎么叫,阿昀也好听。”昀哥儿满不在乎。
虞声笙反而没话应对了,瞪了他一眼。
这位叫阿贤的公子哥倒是礼貌,又自我介绍了一番,说自己姓蔡名贤,字晚照,家里人都喊他一声照哥儿。
“既然是蔡大人府上的公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你们一块读书去吧。”虞声笙又吩咐丫鬟们给少爷们上茶果点心。
几个男孩子便去了昀哥儿房中。
晋城公主直愣愣地看着照哥儿的背影,良久回不过神来。
等收回视线,冷不丁撞上了虞声笙的笑眼,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眼珠子乱飞,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瞧着这几个少爷玉树临风的样子,也感叹年轻真好呀。”虞声笙笑道。
当晚,玉浮回来了。
这不算老的小老头近几日都宿在宫里头。
也不知在忙什么,反正哄得皇帝很开心,已经赏了他很多东西了。
就连虞声笙都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师父在讨人欢喜这方面天赋异禀。
玉浮从指缝里漏了些好东西给她,还说:“我对你好吧,这些都是给你的,徒儿拿去玩。”
她还不了解他,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你了,还记得你徒弟我呢。”
“那是当然。”玉浮浑然不觉这话里的揶揄,摇头晃脑,“不过你也太大胆了,居然敢给皇后娘娘的女儿牵红线!”
“我哪有这样大的本事。”她嗤笑两声,“你教过我,缘分天注定,又岂是外力可以干扰的,我不过是算到了这桩姻缘,想推波助澜一把,也顺便从中获点好处罢了,这叫借力,并不违背天命。”
“天命拿捏不了你,你个鬼灵精,我是说——”玉浮指了指天,满脸严肃。
“我心里有数,我办那么多回的大事了,哪一次失败过?”
玉浮:……
“我只是怕你连累我。”
见虞声笙没回,他又嘟囔着:“你是没失败,可每回都拿你师父我挡枪,我实在是怕得很。”
“放心,我知道的,你年纪大了,就算挡枪也会让你少挡几回的。”
玉浮:……
谢谢了,并没有被安慰到。
虞声笙自然心里有数。
那一日偶然间的惊鸿一瞥后,晋城公主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照哥儿。
后来有几次,她都故意等到辉哥儿下学,也依然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