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到底没多少耐性,忍不住问了辉哥儿。
辉哥儿这个年纪,正是纯善,又一心向学,哪里想到少女心思的弯弯绕绕,头也不抬地回答:“你问晚照兄吗?他下学自然是回府去了。”
晋城公主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有些恹恹,饭都没用上几口。
与她一直以来的风格判若两人。
这下可急坏了沈姑姑。
一连数日,小公主都是这样茶饭不思,有郁郁心结的模样,倒是太医来请脉时说一切安好,就是小公主似乎另有心事。
消息很快被皇后知晓,翌日下午,皇后又一次来了威武将军府。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心爱的宝贝女儿。
在母亲的不断询问下,晋城公主最终撑不住,红着脸湿着眼实话实说。
听到女儿说看上了通政使司府上的公子,皇后一阵发笑:“也是,我们晋城也到年岁了,及笄了,是个大姑娘了。”
晋城公主越发羞恼:“母后,儿臣说认真的呢……您怎么拿儿臣取笑。”
“欸,这有什么好害羞,原本你父皇就为你的婚事发愁呢,你之前大病一场,我与你父皇都很担心,想着将你放在身边多养几年再说婚嫁的事情。”
皇后倒是大大方方的。
她的女儿是天之骄女,金枝玉叶,自然能配得上天下最好的儿郎。
说到这儿,皇后眼神沉了沉:“你说的这个蔡公子当真是无意间来将军府的?”
“是,儿臣问过了,那一日……他是跟着瑞王府的公子一起来的,也是凑巧。”晋城公主垂眸,想起那一日的惊鸿一瞥,忍不住又是一阵心动。
“我知晓了,待母后回去替你好好查问一番,究竟是怎样的儿郎,能否配得上我家晋城。”
小公主又腼腆又喜悦,忙不迭地行了个大礼:“多谢母后替儿臣操持。”
“只要我儿开心,母后就开心。”皇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有了皇后撑腰,晋城公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也没有之前那样牵肠挂肚了。
很快,皇后便查到到这位蔡公子的所有信息。
人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如果不是如此出众,也不会叫晋城公主一眼看上;他如今也在进学用功,在澜麓书院里学得颇有成绩,很得先生们的夸奖;他比辉哥儿、昀哥儿都年长,是以早了两年考取童生,也是远近有名的才子。
再加上他的家世门第也是一等一的好。
父亲是通政使司蔡觉,母亲出身清贵门阀。
教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出类拔萃。
皇后瞧了,也顿觉满意。
又暗中安排了一次宴饮,她亲眼在宴席上瞧见了这位少年郎。
朗朗日光下,少年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目似朗星映清辉,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直候在母亲身边,满是纯孝恭敬。
看到这儿,皇后暗中点了点头,觉得这一回女儿的眼光当真不错。
这两个孩子的年岁也相当,若真能婚配,也算得上一桩良缘。
但眼下晋城公主还小,皇后更想留她在身边多几年,更要紧的是,晋城公主续命一事还未尘埃落定,儿女婚嫁与这个比起来当真不算什么了。
皇后宣召虞声笙进宫共同商议。
话题才开了个头,虞声笙就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是臣妇不赞同皇后娘娘的决议,而是这件事短时间内成不了。”
“怎么说?替公主续命一事又有波折?”皇后眉心一蹙,顿生不满。
“不是续命一事有波折,而是……前有阻碍,非一般人力所能抵抗。”
“笑话,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女儿是公主,只要本宫开口,难道他蔡家还不愿意?”皇后冷冷道。
“蔡家自然不会不愿意,问题也不在蔡家身上。”虞声笙垂眸,“皇后娘娘若信得过我,不如就多等半个月,半个月后娘娘什么都会明白。”
见识过她的能耐,皇后便醒了几分。
横竖半个月的时间也不长,不差这些时日。
还没到半个月,前方战线传来好消息。
闻昊渊与慕淮安联手抗敌,大军所到之处,无往不利,捷报频传。
皇帝高兴不已,在朝堂上连连褒奖这两位将军。
与此同时,大军转战边境,击退了虎视眈眈的胡人,还大安国境一片安宁。
胡人兵强马壮,这些年韬光养晦,就为了能一举拿下边境十几个州县,好壮大自己的版图,没想到被两位少年将军联手击溃,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只好低头投降,并且向大安皇帝提出了和亲。
因军功赫赫,慕淮安袭爵一事也板上钉钉。
这让悬心已久的慕仲元夫妇暗地里松了口气。
至此,朝堂上下,无人不欢欣鼓舞。
消息传到镇国将军府,徐诗敏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的丈夫终于得了袭爵的旨意,往后这一声少将军称呼起来更理所当然。
只可惜,镇国将军府还是差了威武将军府一头。
人家是一品军侯,而镇国将军府才只是区区从二品。
对比起来,徐诗敏难免心头不快。
她不喜欢被虞声笙比下去,从来都是她占尽上风的。
胜利的消息传了回来,意味着大军即将回返,两位将军也将凯旋。
徐诗敏忙命人操持起来,想给久别重逢的丈夫一点温情一些惊喜——不管怎么说,他出征之前他们是闹得不愉快,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有什么愤愤不平也该抹去,夫妻哪有隔夜仇的?
只不过徐诗敏的忙碌遇到慕大太太的阻拦,没能继续。
慕大太太一手托着茶盏,口中淡淡:“也不必这样忙着,旨意还未下达,也不知他们何时能返京,这会子动作太大反而会引得其他人侧目,平添好些不必要的流言,稍安勿躁吧。”
自从慕大太太知晓是她将那尊白玉送子观音悄悄送回威武将军府后,慕大太太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很奇怪。
没有过分的苛责,也没有辱骂质问。
就那一日她貌似随口问了一句:“威武将军府送来的观音像被你送回人家手里了?”
徐诗敏心头一惊,当下漏了一拍。
还没想出如何应对,慕大太太叹了一声:“送回去就送回去吧,往后别再做这种让人看不起的事情了,我们将军府丢不起这个人。”
徐诗敏当即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事她办得隐秘,没想到被婆母当面揭穿,细想之下,必定是虞声笙跟自己婆母挑明了,她越发窘促不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此,慕大太太与徐诗敏稳住了表面的和平。
慕大太太不再提这些短处把柄,徐诗敏也不嚷嚷着慕淮安之前的失言。
府里一团祥和,竟比最初徐诗敏新婚时更融洽,也是让人啧啧称奇了。
慕大太太不让儿媳大肆操办准备,自然有她的用意。
到底在京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该有的政治觉悟和敏锐她还是有的,而且远胜徐诗敏。
“先等和亲一事尘埃落定再说。”慕大太太提醒道。
徐诗敏忙福了福:“儿媳听母亲的。”
此时,中宫殿内,皇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您说什么?您要让……晋城去和亲?”